但对年青云来说,形势有些不乐观,她无法确定背风坡后是什么样子,年青云神色凛然,将严霜护在自己身后,悄无声息地一步一步摸着翻过草坡。
入眼就是两人扭打在一起的画面,年青云喉咙一紧,转过头确认了一下严霜是否能行,得到了准确答案,她直接向扭打在一起的二人扑了过去。
她二人没发出任何声音,这里的两个人又扭打在一起不知天地为何物,年青云逼至眼前时,两人方才察觉。
蒙拟看到年青云赶来松了一口气,臂弯对禁军统领的钳制略放松了一分,仅仅一瞬,就对方抓住了机会,借着蒙拟对自己的钳制,一个翻身就将蒙拟摔在了沙土之上,踉跄着向年青云跑去。
年青云像是吓呆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金吾卫统领丝毫没注意到蒙拟压根没动、放任自己来抓年青云。
金吾卫统领距离年青云越发的近,他顾不上别的,一心想着伸出手去够年青云的手臂,控制她的行动。
下一息,身体被骤然穿透。
痛苦与诧异还没来得及爬上金吾卫统领的脸,年青云手腕一晃,刀身紧跟着一转,将其上的月光尽数抖落,伤口骤然被扩大,血液争先涌出身体。
年青云毫无留恋地拔刀,没了着力点,统领颓然扑倒在地上,嘴唇蠕动着好似要说什么。
年青云看也没看一眼,转身去看躲在她身后的严霜,严霜点了点头示意她并无大碍,刚刚还趴在远处的蒙拟这时也走了过来。
蒙拟接过年青云手中的长刀,走到了统领身旁,对着心脏直直刺了下去。
年青云蹲下身试了试对方呼吸、脉搏,气息已绝、脉搏消失,搭着蒙拟的手臂站直身后,在对方肩膀上轻拍两下:“走吧。”
蒙拟默不作声,在统领身上将刀身血渍擦了个干净,回身将刀递还给了年青云,这才带着她二人去藏匿马匹的地方。
蒙拟干巴巴地说:“他死了。”
严霜颇有些义愤填膺:“那是他罪有应得。”
年青云默不作声,大仇虽报,但她心中依旧杂乱,归根到底还是最近发生的事太过匪夷所思。
北蛮南下,主和派力压主战派,用大量金银与和亲外族换来短暂的安宁。
和亲按理当依据旧例,优先考虑当今膝下有无年岁合适的公主,再不济也有宗室女、宫女可供选择。
但禁军统领汪光清一句“年熙年将军膝下恰有一女,尚未出嫁,且如今正在京中”就将年青云推至风口浪尖。
年父执掌重镇军权,朝廷早已视作眼中钉腹中刺,年青云此番入京为质已然小心小心再小心,依旧没躲过明枪暗箭,圣旨到,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披上嫁衣出关。
年青云如今想起那种憋屈仍旧会胸闷气短,严霜见年青云面色不对,连忙替她拍背顺气。
蒙拟没听到年青云继续说话,疑惑地转头来看,严霜直接与他眼神相接,狠狠剜了他一眼。
蒙拟满头雾水,年青云身体好得不能再好,一时岔气而已,严霜干嘛瞪他。
严霜满眼心疼地替年青云抚顺气,正要说什么就见年青云跟个猴一样利落地将大衣裳一扒,露出了她俩白日里“精加工”后的粗布衣。
年青云一边把衣服往马匹侧边鞍袋里乱塞,一边催严霜动手。
蒙拟向严霜耸了耸肩,她没心没肺的,根本不用人关心。
“走。”
年青云丝毫没意识到她两个下属正在悄摸骂她,马鞭一挥,一马当先窜了出去。
严霜、蒙拟看到“没心没肺”自己一个人跑了,急忙上马去追。
“嗖“一声,前一箭才发出去还未射中,年青云已经再次弯弓瞄准。
人体自马上掉落的声音闷而沉重,严霜听到“咚咚”两声后从草坡背风面爬了出来,蹲在一旁从两匹马的鞍袋摸到兵卒的衣服,终于找到了加盖了禁军副统领印玺的信件。
“小姐,信里说他们先去送赔款,咱们逃脱一事他们会对北蛮按下。”
“现下我们在大同府边界,再往北将离开大黎,要到北蛮王帐少说需要十天半个月,若从此处前往宣府得跨越整个大同,如今大同势力驳杂,若要避人耳目,恐怕也得一旬。”
三人一人扯着一张从汪光清并两个禁军身上搜出来的地图,仔细辨认方向。
严霜乍见到如此精细的地图,还有些新奇,只差一头栽进图纸里,最该考虑如何回宣府的人,此时仰躺在草地上悠闲地看着蓝湛湛的天,甚至嘴边还叼着根干枯发黄的草。
蒙拟皱了皱眉,走到了年青云身边正准备说话,却被年青云抢先:“你说,我们为什么非得回宣府呢?”
严霜有些不解,凑到了她二人之间,耐心求教。
年青云还是一幅懒洋洋的样子,漫不经心地继续道:
“我爹现在还是朝廷官员,只要他不反,监军就能借机发难。
我此时回去,那岂不是上赶着给监军递把柄,让他把咱一家子捉拿归案?”
严霜若有所思:“那我们是得等到老爷宣布反了之后再回去对吗?”
年青云鼓了两下掌表示同意,但严霜还有地方不清楚:“那等老爷反的这些时日我们去哪里呢?”
年青云挑了挑眉:“等我爹干什么?”
“谋反。”
年青云将嘴角的干草一摘,拍了拍手,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我们也去谋反。”
严霜与蒙拟目瞪口呆,她二人着实没想到年青云竟是要去谋反。年青云没管瞠目结舌的二人,张罗着将两具尸体埋下后,大手一挥即刻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