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今天教你些别的。”女巫对躺在树下休息的人勾了勾手指示意道。
莴苣着便装,大大咧咧地坐靠在这颗百年大树下,闻言抬起头,挽起的金发鬓角还带着些细汗,懒洋洋再加了些小不满地问:“要教什么……你故意的吧?非要等我体力耗尽了再来?”这是小莴苣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套路。
女巫依然穿着她那身宽大的紫袍,只不过没戴帽子。她嘴角微微翘起走过来,连眉眼都带着坏生生的戏谑,衬得这身高贵冷艳的紫色都变得不正经。
她摊手,说:“明明就无伤大雅。”
莴苣瞪着她伸到面前的手,“哼”了声才握上去,借了力站起来拍拍屁股。
“把我当成那个刺杀目标,还原当时你的动作。”女巫心说该给她来点真的,免得不知道天高地厚。
“哦。”不知道能还原些什么,因为她真的三两下就解决了,还被玛琳达阿姨大为夸奖。
莴苣不明就里照做,端起手里的匕首就刺了过去,同时发丝倏然长长炸开着张牙舞爪,缠到“敌人”妄想反抗的四肢。
女巫撇了撇嘴,果然根本毫无技术可言。
“你的头发不能乱用。”女巫眼疾手快地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手肘再一抵,眼前寒芒闪闪的匕首便不受控制掉落。
而另一只手顺着头发用力一拉,小杀手便自投罗网。
“这是一张底牌,也是双刃剑,一旦你没法第一时间干掉敌人,或许会被敌人反过来利用。”女巫语重心长道。
莴苣抬起脸揪着头发,泪眼朦胧:“好痛……”
女巫移开了视线,平淡道:“说好的在上课时训练时不能撒娇不能装可怜。”
“小莴苣,在进行生死对决的时候光有勇气和一个出其不意的底牌可是没用的。”
“才不是只有勇气!我也有技巧,我学了那么多年的各种招式呢!”莴苣逼回眼眶里的泪水,大声控诉。
“只是你太强,太了解我,所以才能这样轻轻松松。”少女脸色平静下来:“我知道你想说不能轻敌,我当然知道。”
“最后,请不要叫我‘小莴苣’,我已经长大了。”
女巫怔怔看着莴苣捡起匕首大步走开。
连“请”都说出来了,这个小气鬼。
她立在原地待了会儿,脚下的靴子百无聊赖地碾了碾地上的小土块,直至萧瑟的秋风从脸上徐徐掠过。
女巫看上去不近人情的琥珀色眸子往某处一转,把小石块踢飞。
“我一直把你看做一个小孩子。”
莴苣听到声音羞恼地抹了抹脸,微红的眼睛不太友善,瞪着莫名其妙凑过来的人。
而她的神色复杂起来,带着一些追忆:“当初你才小小一团,被包裹在一块白色的毯子里……现在转眼就那么大了,恍若昨天。”
“我含辛茹苦地把你带大……”
莴苣先是盯着她,后面实在是憋不住了,直接选择捂住女巫的嘴:“我猜……不,你就是!因为嫌弃婴儿才让她们养到三岁再送来对吧?”
女巫从不屑于说谎,女巫只会沉默。
好吧,被揭穿了。
“但我做的是正确的不是吗?”女巫头往后扬了扬,摆脱她的手动禁言,再一摊手,“刚出生的婴儿我是真不会养。”
“哼。”
“好啦好啦,我都不知道我们家莴苣这么厉害了,一些道理不用我说也能自己也能学会。”
女巫惆怅地略一思索:“看来我是老了。”
“你哪里老了?”莴苣听不得这话,立马反驳:“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不管是心态还是……”
莴苣凑过去仔仔细细地看这张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甚至鼻梁上那颗小小的不起眼的小痣,她确定了:“外貌也没有变化,就跟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这么说来自己好像应该才要担心才对,会不会再过几十年她还是风华正茂的样子,自己已经老得要掉牙了。
还没有成年的小人儿已经开始担心起来。
女巫点头:“就是就是,我随便说说的。”
莴苣:“……”不愧是她。
“为什么不走?”女巫伸出的手没有接到她的目标,疑惑地投来眼神。不会是还在生气吧?
“有这么生气吗?”女巫有些犹豫,“那我跟你道歉?”
“不,你还是别跟人道歉了。”莴苣坚决否定了这个提议。
那可是高高在上、寿命不知几何的女巫。凡人有什么资格令她折腰低头?
可女巫在她身前蹲下,示意着让她趴上来。少女的字典里是不懂客气两个字怎么写,顺势勾住脖颈夹着腰就要让人起身。
女巫拍了拍她的大腿示意她别勒那么紧,慢悠悠道:“我还能摔了你不成?”
她语调里尽是悠悠懒懒,就像她本人一样,伴着脚下落叶被踩住的沙沙声。
莴苣眯着眼,胆是包了天似的将下巴压在女巫头顶,感觉整个人都被专属于女巫的香气笼罩。
“你现在真是了不得了。”女巫头顶从来没有过什么东西,今儿个倒是被舞到头上来了。
莴苣晃着小腿不回话,还小小声哼起歌谣。
女巫无奈勾唇,似乎拿她没办法。
然而下一秒是自己也控制不住地本色暴露,奔跑起来连紫袍也猎猎作响。
莴苣猝不及防下被砸了下巴,不凑巧的是还咬到了舌头。
两人闹着闹着回了家。
莴苣很生气,因为女巫的突然偷袭害得她这几天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我看看。”女巫也是服气,这倒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