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依旧昏暗,但是相较之前似乎又多了一些沉重的气氛。
钟净深吸一口气:“这里的‘你怀孕了’,很显然指的是新娘吧?除了她也没别人了。”
然后他掰着手指:“所以我们目前已知的线索有:新娘怀孕了,新郎杀了新娘,新郎母亲可能也是帮凶......对吧?”
闵泉生点了点头。
两个人又继续在次卧里调查了好一会儿。但是并没能找到其他有用线索,天色也渐渐晚了,他们于是决定先回家去,明日再来。
第二天有课。下午放学的时候,闵泉生骑车去钟净学校,两个人会合之后决定久违地吃一下食堂。
闵泉生耸耸肩:“虽然食堂也都是预制菜冷冻肉......”
钟净道:“但是外面不也都是预制菜吗。”
闵泉生道:“也是。偶尔吃食堂也不错。”
骑车路过学校花坛的时候,听见一阵小孩子的笑闹声,两个人才想起来今天是周五,有很多教职工,还有附近的居民都会把自家小孩带进学校玩。
比如现在的花坛旁边就站着两个小女孩,背对他们,埋头专心致志地不知道在干什么。
钟净好奇地从闵泉生背后探出头来,发现原来她们在花坛里摘了几朵凤仙花,然后用凤仙花的汁水染指甲。
小孩子指甲本来就小小的,带着一点粉,被凤仙花的汁水染过之后显得艳丽很多。
两个小女孩显然对自己新染好的指甲非常满意,把手举起来,张开手指对着天空照了照。
然后她们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拼成了小小的窗户,兴致勃勃地朝里面看,就好像觉得透过染色的手指可以看见与平常不同的景色一样。
两个小女孩正一起玩得起劲,忽然从旁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小荷,该回去了。”
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提着一袋子菜,朝两个小女孩招了招手。
其中一个小女孩从花坛上跳下来,跟自己的同伴道别,然后就蹦蹦跳跳拉着奶奶的手朝学校大门的方向走去。
现在花坛边上只剩一个小女孩了,她呆呆地目送朋友远去的背影,一直到人影消失在道路尽头,才收回目光,没趣地打量着面前的花坛。
花坛里其实不只有花。在盛放的凤仙花中间其实还修建了一座雕塑。
这个雕塑很有童趣,雕的是一群小男孩从小到大,从矮到高在排队,每个小男孩表情都栩栩如生,非常灵动。
就在小女孩看清楚这座雕塑的一刹那,她眼睛一亮,接着手脚并用爬上花坛,挤进那片盛开的凤仙花丛,然后在这一堆小石人中间找了个空站了进去,好像在跟它们一起排队一样。
看起来很可爱。
但不知为何,又让人觉得有点诡异。
事实证明,这种诡异的感觉并非空穴来风。
就在小女孩站定的那一刻,只见她整个人忽然变得僵硬,随后原本红润的脸蛋微微发青,接着由青转白,如同死灰一般,最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石......石化了?!两个人在旁边围观了全程,内心都受到了不小冲击。
但是一切还没结束。
只听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已经石化的小女孩开始不断缩小,直到缩成只有一个新生儿那么小,然后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彻底没了声息。
两个人怔在原地。半晌,闵泉生走到花坛边上,把新生儿大小的石头小女孩拿起来。
好奇地拿在手里看了看,然而谁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正茫然,钟净抬头看见面前排排站的小石人雕塑,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刚才这个小女孩是站在哪里来着?”
两个人回忆了一下,记得她似乎是站在从矮到高的第三个和第四个小男孩之间。
钟净伸手在第三个和第四个小男孩头顶处比划了一下,语气变得更加肯定了:“嗯。她的身高就是介于这两个小男孩之间的。”
闵泉生闻言,用手指抵着下巴:“你是觉得,和这个雕塑里的其他人一样,这个小女孩也想按照高矮顺序排队?”
“对,”钟净说着,拿起那个新生儿大小的石头小女孩,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这座雕塑,“所以我想......现在她缩到了这么小,按照高矮顺序,我们是不是可以把她放到第一个位置上?”
“很有道理。”闵泉生表示同意。
于是两个人按顺序把这个可怜的石头小新生儿放在了队伍第一个。
就在触地的一刹那,只听一阵尖利的哭嚎声从脚边传来,几乎要穿透人的耳膜。
两个人下意识捂住耳朵,低头一看,不是别的,正是那已经被缩小石化的小女孩!
兴许是被放在了正确的位置,她居然奇迹般地活了过来,只是仍旧维持着新生儿的形态,皱着一张通红而布满褶子的小脸,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钟净嘶了一声:“天啊,我感觉她马上就要哭死过去了......新生儿都这么能哭的吗!”
说着手忙脚乱擦了擦新生儿的脸,指望着她因为这温柔的爱抚止住哭声:“我们......我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让她别哭了?”
然而适得其反。新生儿似乎对他的动作很不满意,哭声更大了,简直震天响。
与此同时,太阳落山了,最后从云层里洒下来一片柔软模糊的金光,给两人怀中的小新生儿镀上一层光晕,连那张因为褶皱有些丑陋的小脸都显得可爱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