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养院在市边缘,周围遍布的是连绵不断的海。
接客室的房门没被关紧,留有些缝隙。带着咸湿气味的海风悠悠地吹了进来,不知不觉在房间里弥散开,留下了看不见却能感受到的温柔和眷恋。
舅舅站起了身,离开了轮椅,踉跄着往前走去,可还没走几步,膝盖便重重砸在地上,跪在了外婆面前。
夏厌被吓了一跳,瞬间站起身来,想要把他扶起来。
可廖文尉却向他招了招手,示意自己没事。
他双手摁在地板上,借着地板,拖着小腿往前移动了几步,直到离外婆只有几步之远。
外婆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板上,身体更加地颤抖,一把抱住了廖文尉,“文尉,你……你怎么才来,妈等了你好久。”
夏厌抿嘴转头看向远处。
海风真不讲义气,怎么还夹带着沙子,让人睁不开眼,只想流泪。
外婆自年轻时便喜清静,那晚外皮八十岁,除了儿子和外孙陪着她,再无一人。
待离开之时,外婆依靠着夏厌肩膀,说……今天是她最开心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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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外婆吃完晚饭之后,廖文尉说让他在公寓里住一晚,夏厌摇了摇头,说已经订好了酒店,便挥了挥手,扬长而去。
离开外婆和舅舅之后,夏厌便沿着海边走去。
南城没海,他已经好久没看海了,上一次看要么是六岁那年,要么是在梦里。
晚上的海边和白天不同,没有后者的喧嚣与繁忙,只剩徐徐的海风陪着他。
季秋太阳辐射减弱,冷空气活动比往常频繁,使得晚上的海风很冷,冷到他发抖。
他扯了扯衣领,试着盖住下巴,又搓了搓双手,放在嘴边呼了口热气。鼻尖和耳垂冻得通红,山根附近的小痣也更加地明显。
傍晚的海风从海洋吹向陆地,他逆着风向,从陆地走向大海。每走一步,海风就径直撞向他的身体或者与他擦肩而过,撩起发丝,吹散疲倦的心绪。
北海的星星很亮,比南城的好看了很多很多。
他拿起手机,把海水、星空与月光拍了下来,破天荒地发了条朋友圈。没有文案,只有照片。
明明天很冷,可夏厌就是想去往深处走去。他想一直往前走,直到走到海水漫过脚腕。
晚上光线不好,明明看着海水近在眼前,可夏厌走了快二十分钟,脚下才终于出现了海水。
就在他正要抬脚继续往前走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声音。
快凌晨了,除了自己哪还有人。夏厌以为听错了,便没有回头。
往前才走了一步,匆忙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夏厌!”
嗯?
原来真的有人在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