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厌顺着海风转过头来，看见的不是海滩，不是礁石，也不是灭了灯的高楼，而是头发被吹得凌乱的江礽。

江礽正向自己跑来。

几粒沙子吹进眼中，夏厌皱眉，想要揉一揉。可刚摸着眼睛，一条藏蓝色的羊绒围巾从身后绕了过来。

江礽几下把围巾绕在了夏厌脖颈上，纤长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皮肤。

或许是夏厌被海风吹的有些久，在手指触碰到的那一刻，竟感觉到久违的温暖。

“你怎么又来了，”夏厌眼眶更加发涩了，“我又在做梦吗，怎么又梦到你了。”

听到这，江礽没有说话，只是把自己的大衣脱了下来，覆在了夏厌身上。

“这次还挺真实，”夏厌突然感觉到有些委屈，伸出手背，擦了擦眼睛。

江礽平日不喜欢别人哭，因为他不会哄人，也没有心情去哄。但这次，他却一把抱住了夏厌，将他按在了自己的肩头，犹豫片刻之后，又伸手来回轻拍着他的后背，格外的温柔。

“……不是梦，是我。”

夏厌终于忍不住了，往他的颈窝处蹭了蹭，放声哭了出来。

小时候，舅舅告诉他，想哭的时候就大声哭出来，这样心情会好些，不要一直憋着。

小孩子要面子，只敢偷偷地卧在被窝放声哭，外人一来，便吸着鼻子，止住哭泣。

除了舅舅和外婆，没人哄过他。

后来长大了，变得更坚强，不会再像小时候一样，碰见点伤心事就想哭，全靠自己硬抗。

可是今天，他不知为何，就是很想哭，或许是泪点太低的缘故吧。

如果江礽不来，他会一直压抑着情绪，不知多少天才能消化下去。但事实是江礽来了，还给了他一个久违的拥抱。

他好久没抱过人了，也好久没被人抱过了……原来人在拥抱的时候是会忍不住流泪的。

他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紧紧抱着江礽，把坏心情全哭了出来。

夏厌哭了多久，江礽便抱了他多久，就在月光之下。

不一会的功夫，江礽的锁骨和衣领被洇湿了一大片。

长大以来，第一次哭，哭的那么丢脸。

他这辈子还真没他妈这么丢脸过，还被江礽看见了。

夏厌吸了吸鼻子，松开了抱着江礽的双手。

他不敢抬头，害怕江礽笑话自己。

可谁知，江礽非但没有笑，声音比往常多了些许柔和，“不哭了？小猫崽。”

小猫崽。

什么啊，你才是小猫崽。

如果按平时，他肯定会和江礽斗一斗嘴，争执一番。

但是今天太疲惫了，不想说话，就任江礽说去吧。

-

夏厌冷静了好一会，把情绪平复了下去。抽身推开江礽的时候，却发现这家伙不放手。

“谢谢你，”夏厌以为是自己忘记说谢谢了。

“不客气，”江礽说，却依旧没放开胳膊。

“……谢，谢，你！”夏厌一字一顿说道，好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有些气势。

“客气了，”江礽拍了拍他的后背。

看来江礽这家伙不怼是行不通的，夏厌脸颊微微鼓起。

“我承认刚才大哭很丢脸，还把你的衣服弄湿了，”夏厌说，“我会再给你买一件一样的，不，十件也行，只要你开口。所以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