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经喝得半醉,饭却没吃多少。
谢唯担心他半夜饿醒,干脆起身坐到他那边,给他投喂。
姜饮名歪歪扭扭,看人都天旋地转。他软趴趴地往谢唯身上一靠,菜来了就张嘴,遇到不喜欢的就转过头。
极乖。
“谢唯……”他说话也黏黏糊糊,喊得谢唯眼睛眯起,唇翘着都没落下过。
“谢唯,酒不好喝。”
谢唯又喂他喝了点汤,看人不吃了,余下的自己一口喝了。
“不好喝你还喝,我以为你酒量不差呢。”
“不差。”
“不差怎么两杯倒?”
“嗯……差。”
谢唯轻笑,下巴被毛绒绒的头发蹭过,怕人晃来晃去摔倒,一手虚虚挡在他身后护着他。
“那到底是差还是不差?我在你家看到红酒,以为你喜欢喝。”
“不喜欢。”姜饮名仰头,手寻摸着,盖着被灯光晃着的眼睛,“不喜欢……难受,难受。”
饭菜已经凉了,吃得也差不多。
肩头上的人打起了小呼噜,谢唯僵坐了一会儿,才幽幽叹气。
又是为谢严。
担心他这么睡着着凉,托着人横抱进了卧室。
桌上那些残羹剩饭,他出来再收拾。
除夕这一晚,村子里难得吵闹。
天黑之后,陆续有烟花绽放。不过都是便宜些的,冲上高空炸开之后,也只有一簇簇不成型的火星。
临近午夜十二点,忽然鞭炮齐鸣。
姜饮名惊醒,急急忙忙穿上衣服出去,却见谢唯已经将鞭炮如长龙绕了坝子上一圈。
“点了?”谢唯问。
姜饮名点头。
打火机点燃引线,谢唯双手插兜,快速跑到门口。
紧接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如闷雷炸开,震天动地。
远处是簇簇烟花,黑夜被染成绚丽的色彩。近前红色的鞭炮飞溅,弹得四处都是。
谢唯被震得耳鸣,又看身侧姜饮名就松松垮垮披着一件羽绒服,冻得泛红的手捂住耳朵。
谢唯心念一动,大掌压在他手背,将人半圈抱在身前。
姜饮名仰头,放烟花的人家多了,映亮了夜空。他眼睛里映着橙黄蓝绿的烟火,亮如星辰。
他安静笑着,看得谢唯心中的紧张淡去,也随他笑开。
“新年快乐。”
“啊?”鞭炮声太大,姜饮名听不清。
谢唯凑近他耳边:“姜姜,新年快乐!”
被他震得耳朵疼,姜饮名笑着偏头躲开。
不经意间,唇擦过谢唯侧目。温温热热,姜饮名怔愣不动。
谢唯瞳孔震颤,不过很快眉梢带笑,低头对着他说:“亲了就要负责。”
话落,鞭炮声停止。
姜饮名抿了抿唇,避开谢唯视线。“你刚刚说什么?”
谢唯装作不知:“什么?”
姜饮名:“你刚刚那句话我没听到。”
谢唯直起身,笑着圈住人的手腕,在璀璨烟火中,将人带进了屋中。
“没听到就算了。”
姜饮名反手握住谢唯的胳膊,拉扯着他不让他糊弄过去。“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你要怎么办?”谢唯抬手,环着他的肩膀将人往卧室里带。
姜饮名坐在床沿,笑着道:“那里别进我屋。”
“那不行。”谢唯慢条斯理地脱掉外套,走到床沿,大掌直接压在姜饮名腰上,稍稍一用力,提着他往床里面送了送,“姜姜都睡过了,不能不认账。”
姜饮名被他手掌的温度烫得一颤,坐稳后,飞快推开他的手。
“爱说不说。”
谢唯看人掀开被子,背对他躺下。
在使脾气呢。
他笑着拉开被子坐上去,关了灯,平躺在外侧。
也不说话。
等了一会儿,旁边的人果然等不住,从被子底下,用手轻轻戳他的胳膊。
谢唯装睡。
那手的主人见人不应,变本加厉,直接改戳为捏。
“谢唯,你快说。不然你今晚别想睡觉。”
谢唯:“我睡着了,勿扰。呼噜、呼噜……”
姜饮名噗嗤笑出声来,收回手,心情难得不错地拉高被子,往热乎的地方钻了钻,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谢唯还想等着他耍会儿赖,自己没准儿就告诉他了。结果翻过身一看,旁边的人已经安静垂下眼睫,睡熟了。
屋外鞭炮与烟花声不断,谢唯难得不觉得吵闹。
他手撑起来,轻轻将姜饮名肩膀两侧的被子拉了拉,压严实了,才低低笑出了声。
若姜饮名醒着,必定能察觉,此时的谢唯看他,目光有多么的柔和。
像夏夜青山上空倾泄下来的月光,轻柔温和,含情脉脉。
鞭炮与烟花声响彻一夜,知道次日早晨才停歇。
也不知是不是昨晚各处都放了一宿的烟花,阳光被浓云挡住,空气中除了有清新的草木味道,还有若有似无的火药味。
早上九点,瓦房里光线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