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办公室里总算消停下来。
办公室大门紧闭,里面只剩下谢唯一人。
他来时一身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皮鞋锃亮。看那凶悍的气质,走哪儿都会被当做混迹商场多年的阴险狐狸。
此时外套褪下,黑衬衫的袖子挽起,领带也被扯开了些,显得有些不羁。
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门被敲响,谢唯道:“进。”
江渚怀推门进来,手上拎着外面打包的餐食。他往桌上一搁,道:“听说你又训了他们?”
谢唯起身,拎着自己的午餐坐到茶桌边的沙发上。
他一边拆盒子一边道:“怎么,去你那儿告状了?”
江渚怀在他对面坐下,肚子上的肉挤得他又调整了下姿势。他道:“谁敢啊。”
他研究生毕业后遇到刚上大学的谢唯,当时才十九岁的谢唯拉他入伙创业。他依然还记得谢唯当时的眼神,冷静又充满野心。
他脑袋一热就答应了。
结果之后就一直给他当牛做马,虽然钱赚了不少,可看看谢唯依旧貌美如花,自己容颜沧桑的样子,他看谢唯的眼神就愈发幽怨。
谢唯嫌恶心,往旁边避了避,“别拿那种眼神儿看我。”
“哦。”他委屈收敛那股怨气,再抬头又成了渚洲集团稳重的江总。
“谢董,你家那公司有意跟我们合作,想插手咱们的新药研发。”
“谢贺州还是谢严说的?”谢唯问。
谢家公司不沾医药,从最开始他爷爷在时,是传统的房地产公司。后来谢贺州攀上章家,借章家的名义吃了不少蛋糕,现在也做金融、机械制造、娱乐等等。
江渚怀:“当然是你爹。你谢家现在还是他做主呢。”
谢唯:“不做。”
江渚怀笑眯眯道:“我也是这样想的。那老东西专盯着别人口袋里的好东西,这几年吞了不知道多少进去。”
两人说着公司的事,把午饭解决了。
谢唯又在公司里待了半个下午,随后走人。
公司的具体决策有江渚怀跟下面的人,他只需要把控一下方向。至于为什么今天几个部门的人会过来挨骂,纯粹是江渚怀故意送来的。
下午四点,谢唯开车回家。
到了车库直上电梯,没遇到什么人。
到家后,他将外套扔在沙发上,单手抽掉领带,敞开两颗衬衫扣子,露出锁骨。
衬衫衣摆在腰间收窄,没入西装裤中。两条长腿走动间隐隐能见底下健硕的肌肉。
谢唯脱掉衣服先去洗澡,手刚放在门把手上,忽然听到楼上一声嘭响。
他抬头,眉头微不可见地拧了拧。
以前怎么没觉得楼上这么多动静。
想罢,也没打算上去。他手上用力,拉开卫生间的门,走了进去。
楼上。
今天姜饮名在家中待了一整天。
早上吃饭后做了一会儿工作,中午休息,下午给他那些养在阳台的花花草草修剪清理。
刚刚纯粹是在外面蹲久了,接水出来时磕到茶几,手上的洒水壶滚落。
他揉了揉被磕到的小腿,一瘸一拐地起来将洒水壶捡起来,缓慢地往阳台外挪。
秋日过半,阳台上的三角梅开得正好。
除了三角梅,其他的诸如栀子、月季之类的,没度过夏日,全给晒死了。后头这些绿意盎然的雏菊、石竹等等都是他随后补种的。
姜饮名专业就是与植物打交道,以前常常要进山中做调研,现在在大学也带学生,进山的时间却没以往多了。
整个阳台,自下到上全种了植物。
置身其中,恍若森林。
姜饮名用有限的空间给自己铸造了一个最向往的小世界。
忙完手头上所有的事情,姜饮名给自己泡了一壶茶,坐在了阳台的躺椅上。
头顶是开得正盛的蓝雪花,隔着丛丛绿植,再往外,才是小区外面的车水马龙,人世喧嚣。
茶香飘荡,在阳台弥散开来。
楼下,洗完澡的谢唯拎着已然洗好的衣服摊开晾晒。西装那些自有人上门来送洗,手上这些是寻常在学校穿的。
他身量高,衣服挂上晾衣杆,下意识从阳台外往上看了一眼。
蓬勃的绿植占据了整个阳台,迸发出惊人的生命力。看那茂盛的样子,他差点就以为楼上已然被植物占据,野蛮生长。
鼻尖茶香缭绕,谢唯抱臂依靠着阳台栏杆,凝望着那满墙的绿色发呆。
坐在阳台喝茶?还挺有闲情逸致。
这样看来,应该人也没事。
想到这里,谢唯睫毛往下一压,眉头深深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