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起不知道去哪了,闻欲一面整理自己的衣襟,一面状作无意地问邹随玉,“今日上朝,蒋起莫不是先回了府?”
邹随玉道:“没有,皇上没给将军离宫的圣旨,将军自然不敢擅自回府。”
“那他去哪了?”
窗外天都还黑着,他起那么早做什么。
“说来奇怪,将军早早就拉着李安去御膳房,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说完他觉得这话有歧义,又解释一通:“不是将军拉着他,而是让他带路去的,估计将军想下厨来着。”
闻欲听他这莫名其妙的话,疑问地看了他一眼。
都什么跟什么。
——
待文武官陆陆续续进宫,进殿,闻欲也坐于朝堂上,等着众人行礼跪拜之后,便观察着底下人地神情。
一时间没人说话,这次竟出奇的安静。
许是近日发生了命案,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是朝中的人干的,且这人杀完人之后一丁点儿蛛丝马迹也没留下,完全是干干净净的,当真是杀人于无形。万一自己站出来说了些本不该说的,那就是引着凶手来收自己的性命了。
他们不说话,闻欲也就静静等着,直到高凉业实在忍无可忍,别了旁人阻拦,跳出来说道:“皇上,只不过是五日上下,就已经有两位朝中重臣遇害,如今大理寺竟一点东西都没查出来,哼,臣觉得,这之间定有什么阴谋!”
闻欲不想理他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恰好此时代替少卿前来的大理寺副使站出来反驳道:“大人怎么这样讲话,虽说这两日查出的线索少,但并不代表什么都没有啊,您就是想阴谋论!”
这副使名叫左征,晋西耀一病不起,而后闻欲亲自提拔上来的青年才俊。他抱着笏板,端正站在那,脸上俨然一副初出茅庐不知天地为何物的模样。
高凉业见如此小生都敢站出来反驳他,顿然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质疑,恍然间,他心头大怒,仿佛想起了不好的人,“你是谁,敢这样说话?”
左征朝高凉业微微抬手鞠躬,“在下是皇上亲封的大理寺少卿副使左征,方才听大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将脏水泼到了我们大理寺头上,实在有些忍受不了,望大人谅解。”
高凉业冷冷一笑:“原是副使啊,我说呢,连你们晋大人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何况你一个副使。”
左征听着他高傲的话不禁皱了皱眉头,正要回嘴,就听最前方少越扬道:“够了!这是什么地方够你们消遣的?一个两个吵起来快要反了天了!”
高凉业左右被呛的难受,连少越扬都能喝他一句,“皇上,臣不过言语几句,便引来诸多人不满,那臣这个右都御史不做也罢。请皇上革了臣的职,让我回乡养老罢!”
闻欲不动如山,这才满满说道:“爱卿说的这是什么话,不过小孩子不懂事,何必跟他计较呢。不过说来也是,这也五六日了,大理寺查的东西到哪里去了?”
左征上前道:“回禀皇上,我们卿正前些日子正处理着上一桩案子,快要结案时大人他便一病不起,收尾的事情是臣领着做的,但因为上桩案子内情太过复杂,整体又很繁琐,所以一时耽误了时间。”
闻欲大概能猜到是百里彦那桩案子,因为他出京城之前给晋西耀下了七日通牒,才让他重视不已,什么旁的案子也不管了,便一直查到他卧病不起。
卧病不起?
闻欲上次见晋西耀他那大体格子,得了什么重病连家门都出不去?
其中蹊跷只能私底下派人去查,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安抚朝上这些急于想抓住凶手的老臣们,虽然只有高凉业一人出来说话,但明显其他人对大理寺也是稍有不满的。
“什么案子也没这个紧急,这可是朝廷重案,事关臣子性命,你们先将其他事放放,着重处理眼下的这个案子。”
左征说道:“是。”便站回原处。
闻欲心不在焉地垂着眼,挥挥手道:“嗯,既无他事,那便下朝吧。”
高凉业还想说什么,闻欲就叉着腰懒懒散散地走了。
他心里本来对这次朝会很有期待,以为皇帝出宫历练,顺便微服私访,看到人间疾苦便能敛一敛性子,学着处理朝政了,没想到归来仍是这副死人样子,当真孺子不可教也。
闻欲回到养心殿,问李安道:“方才下面的人什么表情?”
李安仔细回忆着,说道:“老臣们表情都挺不好的,尤其是右都御史,真是精彩万分。”
闻欲站在暖炉旁,虽说现下已进春日,但还是有冬天的寒霜末尾残留,他又极其怕冷,在外面坐了一会便再也受不住。
“也不枉我在他们面前演了这么久的戏。”
“还有就是......启凉山那位,请旨要回京城。”
闻欲眉间微蹙,“董淑惑孝德太妃?”
李安回道是。
他竟把这个人物忘了。这可棘手了。
要知道这个孝德太妃手中可是有前朝的兵权的,如今他还未集齐兵符,皇权四散,而大霁边围小国个个挑衅来犯,大多数兵都在边关重地,若要赶来也需一月不止。若孝德太妃因为董仲玉的死一怒之下召集士兵群起而攻之,他是万万无法取胜的。
闻欲看着从手指缝隙处照射进来的红光,美目微闭,轻声道:“来吧。”
李安问:“是否要开始着手准备迎宫宴?”
闻欲嗯了一声,便说要再睡会,李安便侍候着他睡下了。
趁着这会子功夫,他差人去叫内务府总管来,给他吩咐迎宫宴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