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卓第一个同意,连忙举手道:“我这就去让人准备锅炉烤架。”
昭然抱臂缩成了一团不再到闻欲跟前刷存在感。雪渐渐无了,肃杀的气氛已经没有了,但方才冷风吹起的一刹那,昭然还是感觉到了闻欲释放出的杀意环绕他周身,冰冷的麻木,若要被匕首刺穿的话还会疼么?
蒋起看着他,眸子里满装着一种淡漠的无视,但定神之刻那情绪变了变,还是开口招他过来:“昭然,过来。”
昭然看了闻欲一眼,还是颤抖着走了过去。
闻欲也在看蒋起,心中忽的腾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待沈卓那厢收拾完毕,亲手拎着一锅一烤架来了,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容。
闻欲立刻去问他,白色的衣裳路过蒋起时带起了一阵风,好像方才下起的鹅毛大雪,这白色还带着冷梅淡淡的香味儿,甚是好闻。
蒋起忍不住指尖僵硬,浮想联翩道那衣裳摸起来应该是怎样的。
闻欲帮忙将沈卓手里的东西搁置到地上。沈卓拍了拍手看了眼蒋起,问他道:“怎么了?”
闻欲道:“我觉得很奇怪。”
沈卓:“哪里的奇怪?”话虽这么问,他心里却忍不住咯噔了一声,猜想闻欲可能知道了,毕竟他这么聪敏的人物。
闻欲抱着双臂想了想,“具体说不上是怎样的奇怪,但我觉得他与昭然之间的相处模式很奇怪。”
沈卓小心地看着他的表情,眼神一下子变得放松起来,原来是说蒋起和昭然啊。
“他们俩?奇怪就对了,但你若是把他们二人代入主子和奴仆就不觉什么了。”
闻欲:“不,不是这样的奇怪,而是......你也说了吧,蒋起分明是讨厌昭然的,但为何我看到两次他都在很厌烦的情绪下让昭然到他身边呢?讨厌一个人,不应该是让他离自己越远越好么?”
沈卓本没听到心里去,现下听到这个,收拾木头烤架的动作一愣,不由得真的思考起来。
闻欲说的是没错的,这两个现象是有悖的。
但是自他认识蒋起后昭然就已经跟在他身边了,那时寸步不离,相比现在更是紧密得很。不过蒋起也没有跟他说过这层缘故,他也没问过,毕竟昭然就像极了一个随时随地伺候蒋起的奴仆,别的什么关系他还真没往那方面想过。
沈卓道:“这我倒是不知道。”
闻欲思度一番,不自觉用食指点着嘴唇说道:“难不成是修炼?还是昭然身上有什么蒋起需要的东西?”
沈卓看着闻欲的动作,不禁想到了远在京城的那人,住在他宅子中的,那个让他有些思念的人。她也总是思考时不经意点着红艳艳的嘴唇,那是没有覆上口脂的本身唇的颜色。
后来沈卓被她磨练的脾气好了点,也会主动问她:“为什么老是在想事情的时候点唇?”
她像是忽的发觉自己正在点唇一样,娇俏的脸上浮现一些不好意思,在皇宫时,皇上偶然去她那里小坐,静谧间,她就盯着皇上的动作看,对方思考的样子很美,托着腮的手指还时不时点着唇。有时可能是想到了关键的事情,手指就停在嘴巴上不动了。后来看得久了,她也不知不觉间养成了这个习惯。
沈卓无言。他其实想问,那你喜欢皇上吗?
但问出来太不礼貌了,还显得他操之过急,并包含浓浓醋意一般。
闻欲问沈卓:“沈大人,你觉得呢?”
沈卓回神过来,啊了一声,“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不如今晚你我一同去藏书阁查阅材料。”
闻欲:“不必麻烦你了,你告诉我藏书阁在哪里,我自己去即可。”
沈卓拍了拍手,“公子你一个人去打不开。”
闻欲点点头了然,觉得那里面可能设置了什么机关。
说了许久话,也不是特别的久,但在蒋起眼中自打沈卓进院门以来他们就一直在说话。
撇过脸,冷漠地对昭然说道:“靠我近一点。”
从前蒋起就是这么命令他,昭然只以为他在几个男人中最得蒋起喜爱,并且对方时常要求自己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直到今天,蒋起失忆了,他的记忆停留在了五年前。今时今日昭然还是不能明白,蒋起尝距自己千里之外,分明对自己无感,但他为何还要留自己在身边?
百思不得其解,昭然虽然疑惑,但蒋起的语气不容抗拒,他还是乖乖靠近了这个冷若冰霜的男人。
沈卓招呼在场的几位,除了正在给他帮忙的闻欲和他使唤不动的蒋起,其他人都被他叫到炉子旁打下手。
当然,阮朝歌已大好,沈卓还另外派谷南去叫,并捎话讲说:“沈公子烤兔肉吃,殿下速去,哦,我们公子绝不是招您过去打下手的。”
阮朝歌:“......”
谷南自十岁就跟在沈卓身边,从小习武,承的沈老爷的秘功。为何谷南能习承沈家老爷的秘功,此事说来话长。
沈卓出生时在其沈母杜仲卿肚子里好生折腾,从艳阳天愣是到了夜半三更都不出来,杜仲卿也从一开始的痛呼,拼命的喊救命,痛的难忍,到满身的细汗,无力垂手,欲有回天乏术之意。且说杜仲卿六月怀胎之时肚子就大的非比寻常,沈家个个说夫人怀的是二胎,双胞胎或是龙凤胎。杜仲卿都不想闻,自己揣着几个她心中有数,何况太医已经说过是一子,哪里来的二胎。
不过心中犹疑肚子之大,到了生产那天就系缘由了。
这大个的孩子竟这般不好生,一天一夜都下不来。
沈老爷在外陪着,夜半子时,忽的房中冲出一满手带血的产婆,大呼下不来啊,孩子真是太大。
沈老爷怒不可遏,以为产婆有诅咒他夫人孩子的意味,那产婆本就绝望,这下更是吓得不轻。回房鼓励杜仲卿打起精神,心中却吊着一颗胆。
好在最后母子平安,沈老爷一改怒气之色,赏接生者每位三十两银子,各家拿了欢天喜地走了。
沈老爷见最后儿子生出来了,体态也和刚出生的孩婴不一样——足足大了重了一倍不止。
沈老爷大喜,觉得这孩子有习武的先天圣体,已备好沈家传世武功秘籍一一教给沈卓。
可沈卓愈长大便愈像个书生,整日还泡在文海之中,说要考取功名。
沈家世代习武,出个当官的也是不错。
但沈家整个上下唯有沈老爷最急。他看着沈卓一出生就有的天赋好似在消失殆尽,他又不喜打打杀杀,舞刀弄枪,武功秘籍备了却无用,沈老爷只好传给谷南,不吝相教。
后沈家被抄,沈卓身边只留下一个谷南,曾经父亲的亲言劝教仿佛还在耳边回荡。自那时偶放下书籍,跟着谷南习武,如今也是不错。
谷南剑法最好,那是沈老爷亲自教的。沈卓内力修炼很好,也算是有点天赋。
阮朝歌近几日休养生息,也记起从前不少的事和人,这其中就有沈家。
记得他与沈老爷沈怀树有过一面之缘?
那时沈卓还跟个小豆丁似的跟在父亲身后,旁边的就是面无表情的谷南。
阮朝歌跟着谷南穿过一条很长的游廊来到闻欲院中,靠近了就已经有兔肉烤熟的香气。
沈卓早已听见脚步声回身看过来,手里还拿着几串猪肉和鸡肉,一旁鱼缸中还有鲤鱼三条,鲫鱼两条,好不热闹。
谷南一旁去了,阮朝歌就循着从右边看到左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