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喜乐不敢说,其实他现在就有尿意了。
两人将那人的尸体背回军营,穿着盔甲甚是笨拙,于是两个活人和一个死人的盔甲都扒下来,由金拾水抱着。而张喜乐则是干苦力,负责背着那人。
等过了两里黄沙地,就到总营了,驻扎的偏营大家都不想去,没有炉子,褥子也薄。于是蒋起安排每七日三人轮岗,这样大家都能回总营住上两天。
若不是今年冬天沙子多,又比往年冷,将士们也不会这样怕,实在是冻得只能缩在炉子前,简直寸步难行。
张喜乐和金拾水是去轮岗的,找那第三个人不见,就往偏营赶,路上却遇见了,但不巧死了,只能拖回营里,让伍长安排看是否有亲眷送回家乡,还是就地掩埋。
张喜乐背上不轻巧,步子越来越重,他的身板还没真真正正操练过,脆的很,此时满头大汗,倒也不觉得冷了。
他想这人怎么都进了军营了,还吃的这般身高体重。
门口有站岗的士兵,两人砸了咂舌,对视一眼说道:“又死一个。”
这话恰好被张喜乐听到,他整个人一僵,想着没打仗就开始死人了,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越想着瘆人,他赶紧进去把人放下,肩膀解放后腰酸背痛的,勉强能直的起来。
有个士兵蹲下来看了看,说:“我去叫伍长。”
张喜乐点头,扭头看金拾水抱着盔甲才刚刚到,他年过六十抱着三身几十斤重的东西也不比他轻松。
张喜乐迎上去接过扔到地上,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汗。
那名士兵回来了,跟在伍长裘真后面。
这是张喜乐第一次见裘真,看他长得周正,身上盔甲穿戴的整整齐齐的,十分精神利落。
裘真旁的也没多说,蹲下来看过:“这不是王家那小子吗?”
那士兵回道:“王家?”
裘真点头,“这没你的事儿了,站岗去。”
士兵又拿起长矛哦了声转头走,张喜乐一转头见裘真盯着自己,有点不自在地挠了挠后脖颈。
裘真说:“在哪发现的他?”
张喜乐张口,刚想说在一颗老槐花树下发现的,但一想从军营到偏营一路上那么多槐花树,谁知道他说的是哪一棵啊。
金拾水搭话:“在三营附近。”
裘真缓缓点头,叫人把死人抬走了。
两人只好穿上盔甲,再往三营走。
金拾水又拿出烟卷抽起来,尽管张喜乐说这是今天第三卷了,但还是没理他,将烟点上。
他想,这几天死了都十几个了,阎王殿再怎么缺人手也不能逮着一个地儿杀吧?
总觉得奇怪,但他人老了,脑子也变得迟钝了。
蒋起与宿生谈完已过黄昏,走到雏涡城口,蒋起对今宵说道:“我总觉得还会出什么事端。”
今宵牵着马,听到他话,太阳穴也忍不住突突跳了起来。
蒋起道:“咱们的人除了阿酒有谁在边关的?”
今宵细数一番,道:“十四人,文工四人,武工十人,加上阿酒是十五人。”
“好。”蒋起看过天色,若他们不能按时赶回,那他们十五人也可把握营中之事。
“走另一条路。”
回军营统共两条路,蒋起说走的另外一条,是走圭吾。
今宵点头,隐约也能猜出些什么。
走过了黄昏,月上枝头,但蒋起的马的步履还是缓慢的。
后面跟着的三人随从虽有疑意,但将军这么做定有将军的道理。
五人走在小道上,循着洒在地上的月光行走,今宵微微偏头,对后面三人说道:“你们走快些先回军营。”
其中有一人说道:“万一将军......”
蒋起启唇道:“就这么做。”
那三人只好快马加鞭先走一步。
一阵马蹄声过后,今宵道:“主上,快到圭吾了。”
蒋起轻嗯,两人继续赶路,速度在沉默中加快了些。
过了半个时辰,前方隐约亮着微微烛光,二人走近瞥了眼客栈的名字,今宵讶异道:“是昭然公子的客栈?”
蒋起点头,笑了声:“沈卓的人怎么跑出来开客栈了?”
今宵也觉得好笑,“是啊,卓公子这是又缺银两花了吧。”
蒋起懒懒应了声,说道:“进去打个招呼。”
今宵早就累了,这下欢喜得很,立刻下马活动活动了筋骨。
他将马牵进院子里,跟在蒋起身后四面环顾了一下,心道卓公子这次下了血本了,客栈建造的这样大!
想着,他就被一块大土堆绊了一下,他在蒋起的注视下尴尬地爬起来,心想,大是挺大,就是环境太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