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黄昏天,夜色中,马车上。
帘外的火焰侧身半坐着,赶马的今宵不禁疑惑道:“我营之隐蔽,茶馆之下,谁人都不知,怎的……皇上知道,还将密报送进了营中?”
火焰啧道:“真是个榆木脑袋……”
“哥,你说什么?”
“好好赶马。”
彼时,车里落出茶杯轻放之声,火焰直起身,撩起帘子进去。
蒋起正慢条斯理地倒着甘茶,火焰随意的坐到地上,指了指那茶道:“老大,这茶不苦么?”
蒋起却递给他道:“给你的。”
“给我的?为何?”
“教你,管好自己。”
“老大……至于么?”火焰瞧着茶中他的倒影轻声道:“我们,不都相同么?”
蒋起冷笑一声,反驳道:“相同?那阮朝歌呢?我与你也相同吗?”
火焰心虚似的看了蒋起一眼,跪下深深行了个礼,“主上,属下错了,从今往后,一定恪守己身。”
“不是不成全你,你若是真心的,谁都会成全你,就单说皇上这一关,你怕是要费些功夫了。”
闻言,火焰忙说:“属下愚钝,求主上指点。”
“只要你把阮朝歌忘却了,就自然成了。”
养心殿内阁,闻欲坐在熏炉前暖和着,手被熏得发热,他只呆呆的坐着,好一会儿,才问李安内务府的事做的怎么样了。
“奴才带人一到内务府,那总管双玉便慌了神了,一直好生请着奴才到屋中。奴才问他储秀宫每月的用物与膳食是怎的分配的,他被吓得,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奴才便训斥他‘一时妄惰,无日出头,深可威命。’接着奴才便让人搬走了贵人平日里必要用的东西,双玉瞧着一双暖手的玉被一齐拿走,欲要拦什么,可最终是动也没动,只好恭恭敬敬的送奴才出了门。”
闻欲一手撑着下巴,喃喃道:“欲要拦什么?”
李安道:“是,瞧他那样儿,倒有些面如死灰。”
闻欲轻嗯了声,忽的想起了什么:“将军怕是快要到了,一切可都安排妥当?”
“奴才亲自一个一个去嘱咐的,都已妥当了。”
语落,李安仿佛有些踌躇般,小心开口道:“皇上,奴才可要去门口候着,等将军和……等将军来?”
闻欲心绪不佳,只轻轻嗯道:“带个暖玉便是。”
“奴才挂里衣的腰间了,贴着身,暖和极了!”
闻欲笑道:“你倒是聪明。”
马车缓缓停在东华门前,三人下车,只有一带刀侍卫在此,看到来人,忙恭敬的行礼道:“将军不必出示腰牌了,皇上在养心殿等候多时,请。”
疾步养心殿,火焰远远的见李安站在门前,时不时搓搓手,捂一捂有些冻红的双颊,看着乖巧极了,只一眼,旁的,再不敢多看。
蒋起悄悄瞥了眼火焰,还真如他自己所说“恪守己身”那般,垂着头来到门前。
“奴才问将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