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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母亲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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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伽一颗心砰砰直跳,他打开盒子,蓝色的鸢尾花胸针映入眼帘,压在底下的本子上。

纸有些润有些发黄,不知道寄存在盒子里多久。路伽把面上的小物件移开,看见了一张彩色卡纸,上面写了一行漂亮的字:

[寄我亲爱的孩子]

不是父亲,也不是外祖母的字迹。

内心深处从小空缺的一块地方乍然找到一块填补,路伽的呼吸不由得变得急促起来,他连忙翻开本子,看见里面映入的整段文字。

时间的海浪辗转倒流,从冬日到夏季,从红叶到鲜花,旧日的倩影仿佛从未远去,这间房间的女主人依旧在此,正坐在窗边,握笔在纸上留下字迹。

[写下这句话的此时此刻,路伽正在摇篮里熟睡着,窗外枝条蹒跚着伸进窗户里时,像婴儿触碰母亲的手,令我乍然恍觉,春季已到。

我总担心自己活不过冬天,又冷又刺骨的寒风会对我的身体加重摧残,一并将我的心情变得胆战心惊。爱人这时总在身边宽慰我,用着不知道从哪学来诙谐幽默的语言——幸运地,我安然无恙地度过一个冬天、下一个冬天......又在秋日平安生下路伽。

不期降临的生命给家庭中的每个成员都带来了喜悦,过去为对抗母亲的强势而留下的隔阂,也因这个孩子的到来消解了许多。

母亲和我说了许多,在过去二十年的时间里我们从未像现在这样敞开过心扉洽谈。我激烈的抗争在有一段时间内给她带来过不少苦恼,她说,但现在她才明白这份东西是多么可贵。

“我的女儿不是我的女儿,她始终是她自己。”母亲是这样回答的。她说哪怕我现在多了一层母亲的身份,在她面前依然把我当女儿看待,但是不希望我把两人置身于母女的身份里,我只需要做自己就好。

她或许从前日日夜夜咀嚼那些我说出的过分的话,逼得自己去接受从前从未经历的东西。我在痛苦时她也在痛苦,自我意识滋生的同时长出伤人的刺,恰如她刚生下我时被迫与腹中胎儿剥离出来,随着成长对我一点一点进行割舍。

这种强烈的感受和理解发生在我拥有自己可爱的孩子后。哪怕现在路伽躺在摇篮里,尚未能完整地说出一句清晰的话,最多也只会咯咯笑着朝我伸出手,我也会不自觉期待他能给予我更多回应,回应我的爱意。

以后会遇见什么人?长大后热爱什么事?又选择和什么样的人成为伴侣?

我和爱人共同探讨过许许多多的可能性,在美好的憧憬与期盼后却陷入一时的担忧:我们开始担心自己饱含期待的爱里,是否会把自己的想法和责任无意识加在他身上?

但在看见摇篮里熟睡的容颜后,这些思考都抛之脑后了,我和爱人达成一如既往的默契——亲爱的孩子,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母亲和父亲都会给予你祝福。

那个洽谈的夜晚,母亲将手心的鸢尾花胸针交付给我。这是父亲当时送她的,如今她又让自己的女儿交付给她的爱人,象征着母亲和父亲对我们共同的祝愿。

和爱人商量后,我们决定像母亲父亲那样,将它留给我们的孩子,把这份祝福继续延续下去。

虽然已经平安度过了许多个冬日,我对自己的身体却仍旧持悲观态度,写下这些东西的初衷,也是怕自己糟糕的身体状态无法支撑到陪路伽长大的那天。

卡林那四季的风景各异,温暖、绚烂、沉静、肃穆,所有我爱的、爱我的都一直陪伴在我身边。

我担心时间走得太快,又怕它走得太慢,人总是贪婪得想获得一切圆满。

若是这份贪婪得到垂怜,我足够幸运地度过十几个冬日,等路伽长大后我就将这些文字亲口念给他听,到时候可别嫌弃我是个煽情的母亲。

我亲爱的孩子,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平安幸福地长大。]

蓝色鸢尾花胸针静静躺在桌面,银白金属熠熠生焰,将光线反射落在纸上的字迹。路伽读完这页内容又往后面翻了翻,皆是一模一样的字迹,惆怅感难以自抑地涌上来。

他把胸针揣进口袋,将本子重新放回盒子里,端着它放进自己房间。拉开抽屉的那刻,红色晶石吊坠映入眼帘,路伽恍然记起上次去王宫的场景。

幸运符吗?来自只有一面之缘、陌生血族的祝福。

鬼使神差地,他伸手也将它揣进兜里。

楼下敲门声响起,路伽赶紧下楼开门,只见梅尔一脸风尘仆仆站在门口。

“老师,你怎么先来了?!不是说好我去找你的吗?”

梅尔沉默地瞥了一眼外面的风雪,路伽反应过来,连忙将人迎了进去。

他注意到梅尔坐下时动作有些吃力,大概源于那条留下病疾的腿,母亲留下的文字又浮现在眼前。

他自己还年轻健康,哪怕出任务受伤,身体受的也是一时的疼痛,不同母亲经历的那种缓慢长久的折磨——梅尔老师的腿疾也会在寒冷的冬季反复病发吗?

他往壁炉里又添了点柴火,余光见梅尔似乎好了些,才走到桌子面前坐下。

对面直接说明来意:“要尽快做出抉择了。”

路伽倒了两杯蜜酒,推过去一杯:“两边都不想选,而且现在我没有那个权力。”

会长职位目前仍未完全确定下来,路伽虽然支持率相较其他人较高,但外祖母留下的军队里依然有部分人对他这个毛头小子的能力质疑。

哪怕日后掌握了这股力量,也怕是不稳定。怎么才能在短时间内快速证明自己呢?

唇触到杯檐,甜蜜的滋味在喉间化开,有些腻,他意外地回味起那一片药的苦味,联想到些什么。

路伽忽得下定决心道:“无论如何,首先要保证的肯定是卡林那的安定,王国和教会的战火不能蔓延到卡林那,任何一方的胜利都不能以牺牲这儿为代价。”

“再过两周就是伊芙莎公主的生宴了,国王知道你活着后高兴不已,不久前向你发出了邀请。”

“去。”路伽斩钉截铁道,“肯定是要去的,不过去之前要先把会长职位的人确定下来。”

“你有好的想法了?”梅尔看见他自信熠熠的神采,看起来对竞争领导人很有把握的样子。

“有,不过没有十成把握。”路伽看着梅尔,“正好也可以利用一下协会里的叛徒,如果他是冲我来想除掉我的,那成功率更高了。”

青年说完又笑起来,仿佛被人记恨着是件多么值得自豪的事一样。

“别动不动就拿自己下注,做事还是要学会给自己留条退路。”

“协会里的那群老头子就是给自己留了太多条退路,才一天天做事畏畏缩缩的,既不敢拒绝威胁,又舍不得好处,所以才在教会和国王两边摇摆不定,早知道当时那一枪——”

路伽越说越管不住嘴,梅尔目光盯着他,一股无形的、来自长辈的威严感和压迫感涌上来,让他仿佛重回猎人学院被梅尔授课的那段时光。

他干笑着止住话题。

“没有别的事——”梅尔欲起身,被路伽接下来的话止住。

“这几天雪下得多,路也难走,老师今晚就在这儿住下吧,明天不也要商量协会的事吗?”

“我看你这儿也才刚刚打理好的样子。”梅尔环顾四周,面对突如其来的邀请有些局促。

“就是要刚好打理得干干净净崭新的模样才好招待客人啊。”

路面雪堆积的那么厚,正常人行走都有些困难,何况梅尔拖着一条病腿,回去后还要自己照顾自己。

“正好我还不知道老师口味是怎样的,可以尝尝我的手艺。”

“你会烧菜?”

“手握了枪就不能拿锅铲了吗?”路伽调侃着,随即陷入一股微妙的落寞怅惘中,“是父亲教的,那个时候他总是动不动就说自己万一哪天离开的话,让我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梅尔怔了下,不善言辞的他不懂如何安慰人,嘴巴张了张又闭上,话卡在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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