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大人。”她屏息凝神之时，一道沉稳的声音于门外响起，黑色的卷曲长发自然垂落男人胸口，映入浅棕色的眸子。

巴特顿住脚步，向着来访客人问礼：“斯特兰德先生安，不知道现在来访有何贵干?”

“我来找人。”

莉娜躲在角落里维持不动，竖着耳朵听外面两人的谈话。

“我以为您应该知道我亲爱的妹妹在哪。”

巴特闻言，用诙谐幽默的话答复:“我没那么大的魅力能让莉娜小姐事事都告知我。”

洛维斯不置可否，只用他一双沉沉的眸光盯着对方:“似乎并不能让人信服。”

“斯特兰德先生，您应该比我更了解莉娜小姐，要是您都不知道她的去向了，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巴特又道，“而且比起她，我这儿应该有您更感兴趣的东西。”

他做出邀请的手势，洛维斯睨了一眼后目视前方，跟上巴特的脚步。躲在角落里的莉娜也趁机偷偷溜了出去。

二人来到会客的地方，巴特随后递上一份老旧的资料。洛维斯接过翻开，一个大写的名字映入眼帘:

爱洛琳娜?布兰多尔

......

莉娜回到斯特兰德时间已晚，周遭寂静无声，唯余稀松的烛火还在风中晃悠，一点一点被黑夜吞没。

她踩着轻盈的步伐朝房间走去，途经空旷的大厅，男人的声音在此时不偏不倚地响起:“洛威尔家究竟有什么东西吸引你?”

女人顿住脚步，闻声而去看见男人的背影，莞尔勾起一抹笑容:“兄长大人对我的私生活感兴趣吗?”

洛维斯站起来，从阴影处走向宽敞明亮的地方，来到莉娜面前:“你身上流着斯特兰德的血。”

“这是什么好东西吗?”莉娜品出他这句话的含义，笑容缓慢地凝固在脸上，嘴角弧度却未改变，她浅棕色的眸子眯了眯，忽得嗤笑一声:“我身上还流着另一半人类的血。”

指尖点在他的肩侧，沿着衣料表面下滑停至胸口，在洛维斯陷入沉睡前，那把利刃正是落在这个位置。

“一千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呢?”她盯着那个位置，喃喃失神，忽然瞪大眼睛抬头，一副好奇不可置信的夸张表情，声音也开始扭曲变调，“我活到一百多年的时候就已经无法忍受了......不愧是兄长，心智就是要强大一点～”

洛维斯扬手打掉她的手:“别发疯。”

见对方皱眉愠怒的模样，她重拾发自内心的笑容，声音幽怨飘渺:“斯特兰德的血带给了你什么好处吗?啊——我忘了，有荣耀、地位、力量、财富，还有绵延无尽的寿命......另一半兰利的血，又让尊贵的兄长大人免受阳光的灼烧......”

莉娜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银色的刀刃，掌心把玩几下后，略显失智地朝自己的手臂深深划了一刀，鲜血沿着苍白的手臂蜿蜒流下。她又强行拉过洛维斯的手，在对方手臂上划了一刀。

袖子“嘶啦——”开了一道细长的口子，被渗出的血液浸湿边缘，洛维斯的身体没有任何知觉，他平静地看着女人将自己的手臂与她的比对在一起。

“感受得到吗？痛觉。”两条手臂上的伤口正在慢慢痊愈，洛维斯的要稍快些，莉娜看着它们低低笑出声，又抬起头用疯狂的眼神看他，“你的小情人能感觉到的痛觉比我多十倍，你说究竟是他不幸还是你不幸？他会变老，你会看着他的身体慢慢变得虚弱、不堪一击，而你越来越强大，年轻依旧，这也是血液馈赠你的礼物——以一副强大的身躯、欣赏人类躯体慢慢变老的恶趣味。”

沾血的双手触上他的双颊，洛维斯感到一阵冷凉，莉娜在黑夜里继续低语：“我被困在这片黑夜，而你一辈子被困在名为‘斯特兰德’的囚笼里，这个恶心肮脏血液铸就的囚笼。”

她轻盈地收回手，神态恢复如初，刻意加重了某个词：“夜安，斯特兰德先生。”

女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彻底消失在空气中，洛维斯终于失去定力般，双手支在桌子上，大口大口缓着气，然而器官却得不到任何情绪反馈，另一种茫然无措的心情支配了他。他想起刚才的刀刃、想起创造出自己的血亲、想起被风吹散的灰烬、想起女人死前赞赏的微笑和温柔呢喃。

——“我爱你sweetie。”

他的声音和母亲的重叠。

一瞬间找到所有问题的切口和解决办法。

他低低笑了几声，重新支起身体，心绪渐渐平静下来：“原来母亲没骗我。”

但是sweetie你能体会到吗？会不会像当时的我一样迟钝呢？

......

几日后洛维斯收到一封从元老会寄来的信件，信封没有署名。他打开信件，拿出里面的信纸展开，只见上面画着一个青年肖像。

他皱着眉头展开另一张纸，与前面一张的人七八分像。

——是修改前后路伽的肖像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