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怎么拉下脸哄人,刚一推开门,一个雪白的抱枕恶狠狠冲他砸来,何金玉猛然侧身却还被砸到了鼻梁。
“干什——”
“谁要跟你结婚!谁想跟你回家!何金玉,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我们为什么在一起?我不喜欢你,你能不能要点脸!”
周霆琛正站在窗边,怒目而视。
“你就因为这点事生气啊。”
何金玉弯腰,纡尊降贵捡起抱枕,拍掉不存在的尘土,进屋放回沙发,立在离周霆琛三步远的地方,笑了一下:“怎么成天跟小姑娘似的?人小桃都没你这么爱闹。哎我就奇了怪了,我何金玉要钱有钱要什么有什么,究竟哪点配不上你了,能让你整天这么恶心我?”
“今天谁让你提结婚的事的?我结不结婚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签了债务协议,你还没权利管我这些。我告诉你,我这辈子就算去天桥底下当流浪汉也绝不会喜欢你。”
周霆琛浑身发抖,眼底暴起赤红的血丝,每个字都从后槽牙挤出来似的。
他对何金玉的厌恶已经溢于言表,横眉冷眼,对待全天地下最痛恨的仇敌也不过如此了。
何金玉脸色微僵。
一直以来都是你自己一厢情愿,有了如今这一天不都是你自己自作自受吗?
何金玉脑子里突然蹦出来这句话,心里跟被什么刺了一下似的。
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个张狂的霸王脾气,而在周霆琛眼里也只会更恶劣,可这些在他眼里都是小事,心想自己有钱有颜要什么有什么,周霆琛喜欢谁不是喜欢啊,只要他主动一点,保证周霆琛对他神魂颠倒的。
可这四年来,周霆琛一点点消磨耗尽了他的自信。这个人能对别人言笑晏晏,唯独面对他冷淡疏离,这不管何金玉跟他磨多少嘴皮子摔多少烟灰缸都改不掉,反而愈演愈烈。
如果刚开始说是他身为一个男人的征.服欲,那这四年来早就成了一种执念。
凭什么?凭什么周霆琛不喜欢他?凭什么连那个娘了吧唧的何不凡都能得到周霆琛的笑脸?是不是他在周霆琛心里连路边的一条流浪猫都不如!
周霆琛心里跟被棉花塞满了似的,特别闷。他捞起外套,撇下一句:“我今晚出去住。”
“我知道你跟我不是心甘情愿的。哼?你喜欢、不喜欢、又能怎样?我一天不放人,难道谁还有本事把你从我手里边抢走?”
周霆琛身形微顿,不可置信的转过身来。
在略刺眼的光线里,何金玉早就换了副倨傲的面孔:“没人逼我,但我就是乐意,我就乐意把你捆在我身边哪也不能去,谁敢多看你一眼我眼珠子给他扣下来!反正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了,再做过分一点也没什么。“你以为我坐到今天这个位置是凭空来的?这些年摸爬滚打,不要脸的事我干多了,你最好做好被我粘上一辈子的准备,否则,我何金玉就算被敲碎了骨头也不会放过你!”
何金玉眉眼邪气更重,眼神都氤氲起一层浓郁的阴翳,让人不寒而栗。
周霆琛脸色骤变。
何金玉一看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八成是又忍着跟自己干一架的冲动。他狞笑一声,讥诮道:“以为我跟家里闹成这样就是喜欢你了是吧?我告诉你放屁!你在我这连个屁都算不上,你可别不服气,当年要是没有我,你他妈早被人卸胳膊卸腿儿了,真觉得我逼你签了个破条款我就是恶人了?周霆琛,你们周家要是没我早家破人亡了,别说让他们叫你一声‘周少’,你现在连给我甩脸子的机会都没有!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跟我吵架特别能耐啊!”
这几天在周霆琛身上受的憋屈气驱使他指着周霆琛从里到外痛骂了一顿。
周霆琛没有说话,从他的视角看不到任何表情,只能瞥到周霆琛把着门把,肩膀与双腿的线条直挺挺的,几乎要折断般,攀附在后背和胳膊的肌肉却有些异常的僵硬。
空气刹那陷入死一般沉寂。
何金玉也刹那间意识到说错话了,心里飘忽的突突跳了两下!
听李韩扬他们说过,周家破产来的突然,几乎是一夜之间一家子背上了几十亿的债务,被公司上千名员工联名讨债,周霆琛他爹受不了差点自杀,他妈眼睛都哭瞎了,就周霆琛一个18岁的小屁孩跑出去顶事,独自面对那泰山般的巨额债务。
普通人光是想想就吓得睡不着,何况周霆琛还要解决。他那大半年过得是什么滋味?
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心理和精神的双重压力也足够把一个只有18岁的小孩逼疯了。
那些是纠缠周霆琛的阴霾,是几乎绞毁了他整个人生。何金玉平时再跟他怎么闹腾怎么针锋相对,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能拿这种事挖苦他。
他眼底陡然清醒,破天荒的闪过无措:“我、”
“够了!”周霆琛的藏在衣服里的手直抖,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我,出去睡。”
他抠着门板的手指用力到几乎折断,难堪的颤了一会,甩上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门板被震得颤了半天。
这会何金玉跟被毒哑了喉咙似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僵在原地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