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绛——”谢桥双手撑住身体,气味果然来源于身下躺着的隋绛,随着隋绛的体温蒸发出来,一阵又一阵令人安心的木香。他在脑海中搜刮许久词汇,嫌弃道:“你好臭美啊!”
“你竟然喷香水。”谢桥低头在隋绛胸口嗅来嗅去。明明是隋绛先把人勾来的,看着谢桥毛茸茸的头在自己身上拱来拱去,自己先缴械投降,他把谢桥推到一旁,嚷道:“别闻了。”
谢桥躺下,咯咯笑起来,木香不断从隋绛的身体散发出来,使谢桥精神舒畅。过会儿他又凑到隋绛身边,鼻尖轻轻抵着隋绛的胳膊深吸一口气。
“挺好闻的,你怎么突然开始喷香水了?”谢桥好奇道。
隋绛把被子拉到下巴,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一副不想让谢桥再闻的样子。谢桥掀开隋绛的被子钻了进去,被子里被隋绛的体温烘得暖洋洋,谢桥舒服得眯起眼睛,挨着隋绛不准备挪窝了。
隋绛心中一阵狂喜,装模作样道:“至于么。”
谢桥趴在隋绛耳边说:“好闻,你给我也喷点,好不好?”
谢桥软着嗓子求人,隋绛咬牙拒绝,不然谢桥肯定从他的被窝里出去,他静静享受谢桥挨着他,谢桥的一呼一吸他都能感觉到。谢桥似乎很受用这种“芳香疗法”,隋绛脑子转了八百个弯,谋划着要不要继续用这一招。
见谢桥心情彻底好转,隋绛不经意问:“过年你有什么安排?”
谢桥用脚踢踢被子,说:“不知道。”
“你不去找你哥啊?”
“他很忙的,而且我们寒假肯定有很多作业。”谢桥惆怅道。
“哎,我也不知道过年去哪,”隋绛叹气。他的父母离异是事实,爸妈管教多于溺爱,但祖辈都心疼这个孙儿,说捧在手心不为过。是他自己哪儿都不想去,想着法儿在谢桥这里骗同情,将自己描述得无比凄惨:“爹不疼娘不爱。”
谢桥丝毫不怀疑真实性,隋绛虽然锦衣玉食,但家里就一个保姆,也不见父母来过。谢桥也不知如何安慰,就听隋绛提议:“要不你和我去北京吧,你可以去看看你哥。他不是忙么,剩下时间我带你玩儿。”
谢桥很心动,但有些犹豫,隋绛又说:“我也要去看爷爷奶奶,正好一起。”
“你家人在北京呀?”谢桥疑惑,“你为什么到这儿来上学?”
“这是我妈母校。”隋绛回答。
“哦,”谢桥恍然大悟,“那你还是可以和家人一起过年嘛,在北京。”
“我不乐意看我爸和别人在一起,这热闹谁爱凑谁凑,我看看爷爷奶奶就走。”
谢桥支着耳朵听隋绛诉苦,心里其实很有多疑问,比如隋绛为什么不想和爸妈团聚,比如与他相依为命的谢炀为什么抽不出几天时间和他一起过年。
“和家人一起不好吗?”谢桥看似向隋绛发问,其实在自言自语:“就算吵架了,生气了,家人团聚还是很幸福的。”
隋绛年轻气盛,从来没想过和家人的温情场面,满脑子都是怎么把谢桥拐去和他一起过年。他附和道:“对啊,过年就是要全家团聚嘛。所以你和我一起去北京,你去找你哥,坐飞机花不了多长时间。”
“等放假再说吧。”谢桥如是说,相当于答应了。隋绛乐坏了,恨不得立马放寒假,带谢桥去见他的朋友。要不是有谢桥,在这个城市的每一天都很枯燥无聊,步行不到一天就能将市区逛完,娱乐场所过时并且看上去不太卫生,隋绛根本不想进去。
入学之前,整个房间的家具都换了隋绛才勉强同意入住教师公寓。而现在,他躺在谢桥简陋的床上,床头的木板已经和床体分离了。他已经为谢桥作出很大牺牲了,谢桥必须和他回去,他看着谢桥熟睡的面庞如是想。
谢桥的鼻子渐好,元旦也快到了,学校商店里挂起了简单装饰,贺卡礼盒摆放到了货架上。走廊上、操场上随处可见为了元旦晚会排练的学生。
天气很冷,谢桥穿着长款羽绒服,领子遮住了小半张脸,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隋绛则穿着一件黑色短款羽绒服,拉链敞开,里面只有一件T恤。他一手插兜,一手拎着谢桥的书包,谢桥因为衣服限制,只得小步前进,被隋绛嘲笑是企鹅。
“你这样穿,老了会后悔的。”谢桥从不赖床,他按时起床,将衣服一件件穿好,竟然和赖床的隋绛同时准备好。
“我有肌肉,不用穿秋衣,”隋绛笑道:“还有毛衣。”
“臭美。”在谢桥眼里,隋绛是天下第一爱臭美的人。
“谢桥!”有人从他们身后跑来,谢桥回头,原来是小武,小武和隋绛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自打两人上次起了冲突,通过谢桥认识之后,时不时约着去打球,隋绛向小武打听了不少关于谢桥的事儿,总算知道谢桥为什么刻苦。
原来谢桥被人遗弃,是谢炀将奄奄一息的谢桥捡回来的,那时谢炀家里还有老人,过了几年家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两人都不愿意去福利院,村里于是给他们申请了低保。谢炀品学兼优,一路考上重点学校,靠奖学金足够养活自己,但带着谢桥,就有些捉襟见肘。相比之下,谢桥的成绩差强人意,分数勉强过了线。谢桥现在住的公寓就是学校特批的,因为谢炀是当年的省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