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梧桐叶,沙沙作响,这里除了是假的,哪里都是真的。
风吹过来,也觉甚舒快。
云孤光盯着面前这棵参天大树,没由来的红了眼眶。一瞬间就被千归兰发现了。
“你眼睛怎么了。”千归兰问道,手抚上他的眼角。
“风迷住了眼……”云孤光笑笑。
“神流泪,天同悲。你一哭,教我心也来碎,公子、郎君,莫要再哭。且待今朝还去,再遇惊涛。”千归兰调笑道。
云孤光静静看他,表情做不出来什么样子,眼眶还是红的。这让千归兰想到那夜鲜血沁着他的十指,也是红的。
一旦云孤光摆出这一副悲戚的样子,他的脸就如同羊脂玉雕刻出来的一般温润柔和。
千归兰希望云孤光平日多笑笑,但有时离远了看着,只觉他一笑就如同木偶人一般,又觉笑的下一秒就要冲上去打架。
又忍不住想到,云孤光就顶着这一张脸给他擦眼泪,他模糊看不清眼前的时候,一瞬间闪过好几处回忆。这一下让千归兰心漏跳了一瞬,这哪里是被风迷了眼。
唱什么戏……你这只蠢鸾凤……千归兰暗骂自己一句,住了嘴,手指尖蹭了蹭云孤光眼角,装作自然的样子。
“这是戏里的唱词,你可曾听过?”千归兰又补了句。
“没有。”
云孤光不看戏,只无奈每次要找徐乘风做些什么事、打听些消息才过去坐着,也不听词,只看台上那些人走来走去。
有时要到徐乘风那里找云初,俩人一起看,他过去了,也得看。
后来徐乘风老看一女子拿着双刀自刎的,他也看了好几场。
最后一次去找徐乘风,徐乘风对他念了好几遍当时戏里的词,他跟着念了一嘴,徐乘风就不念了。
一时间听得千归兰一字一句的念出来,真让他信以为真,以为是千归兰对他说的。
“这段词,出自人族王书齐的《齐书杂记》。”
千归兰真给云孤光解释了。王书齐,云孤光一听这名,有兴趣了,拉着千归兰往前走。
“坐下说。”
“外面那位神君还等着。”千归兰按住他的手制止道。
“没事,这里时间不流逝,一会再出去。”
云孤光拉着千归兰,从自己储物空间里面抽来两个金丝软垫,一起靠在大树上,很惬意。
“在那个人族刚刚会修炼的时候。王书齐没有随波逐流,去攀登修行高峰,而是去游遍大江南北。”
“王书齐同野狼王睡过觉,牵着骆驼欣赏大漠风光。路上总有异族人同他讲话,说着他不懂的话语,跳着他喜欢的舞。”
“他交了许多朋友,和他们一起围着篝火起舞,喝酒、吃肉,唱了一夜又一夜的异族曲子。听他们的故事,走自己的路。风沙漫过,王书齐寻着太阳,一直不停……”
“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王书齐把自己经历过的事,编写成《齐书杂记》。我无意间在书房翻开,读来只觉奇幻向往。”
“只是幼时,我比不会修行的人族还更为孱弱,出不来宫门半步,就被宫里捉回去。”
“我总以为自己脚步放的很轻,呼吸也小,不懂为何总被发现。但是有了妖力之后……才体会到,原来差别竟如此之大。”
“后来,有个凤族侍卫被派过来保护我,带我出去玩了一阵……我只觉,外面没有书里写的那么好,也不想出去了。”
千归兰盯着手里的叶子转来转去,止住了话语。
“王书齐。”云孤光念着这个名字,意味不明。
千归兰看向他。
“柳如意内个姘头,还记得吗?”
千归兰回想一下,是那个皮肤有些黑的男子,总跟柳如意一起出现,脸上没什么表情,见过他动怒几次。
他点点头。
“那是王家唯一的公子哥。这王书齐阿,就是王家的老祖宗,王家人叫他——‘书齐老祖宗’。”
“这么巧?”千归兰问道。
“算不得巧,人界姓王的人,基本上都去王家了,想着沾点王家的贵气,他们巴不得王书齐是他们嫡亲祖宗。”
“这书齐老祖宗,早年走南闯北,立下了名头,到哪都给他三分薄面。你说的那本书,就是记录他那些事儿的。”
“有了这些经历,他索性做起了生意,生意越做越大,到哪都吃得开,钱越赚越多。”
“这一下,就没赶上修炼,当时人族没有几个会修行的,以为老天爷开玩笑的。”
“直到后来,妖族过来的妖愈发多了,人族修行的人愈发多了,十年也不变样子。”
“人间界这才反应过来,今时不同往日了,现在,修仙不再是传说。”
“王书齐也明白了,但他当时已经老的不行,快要入土,棺材和陪葬品都备好了。”
“但是,金山银山都摆在面前,自己却要老死,王书齐心有不甘,决心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