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身上那件墨色金莲纹外袍,昙花一现般在空中绽开,赚得满座惊诧目光。
他近来虽懒于修炼,轻功底子却甚好,兔起鹘落间便已稳稳立在花离面前。
“萍水缘,红线牵,同床卧,共枕眠。世间那堪三生情,及时行乐鱼水欢……”
鸨母牵红绫,一端绑着花离手,一端交给顾千朋,“请客官带美人回房。”
顾千朋故意揭开喜帕,探头进去瞧了两眼。
花离噙着糖瓜,一双蓝眸好似要喷出火来。
尽管被瞪得冷汗直冒,顾千朋还是得意极了,退出来对众人拱了拱手:
“诸君,这美人的容貌我已窥得三分,可谓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他自顾自说下去,全然不理会一旁花离的愤怒。
“来来来,好酒同杯,好月共赏,在我金屋藏娇之前,也让你们见一见这倾城绝色!”
说着,伸手一把揭了花离头上的喜帕。
“啊!这……这……”
“仙、仙……仙师!”
在场不知哪位宫中当差的识得“美人”真容,结结巴巴地叫了一声。
方才还在起哄的人群,登时连大气也不敢出。
给花离塞糖瓜的那个姑娘,更是惊得汗如雨下,笑容收不回去,眼泪哭不出来,用这般哭笑不得的表情僵持片刻后,一仰脸昏死过去。
“嘻嘻……”
顾千朋步履轻盈地从人群中脱身,直奔铜雀台后院。
后院还有一栋八角楼,美其名曰“温柔乡”,与前院楼阁之间有悬空复道相连通。此楼共三层,每一层皆被分隔成一间间的暖阁。
铜雀台今日生意似乎格外好。顾千朋左转右绕了几个来回,才在一条回廊尽头寻到个敞着门的房间。
屋内设施不多,一张六尺宽的沉香木床强势占去了大半间屋子。床上挂着鲛绡散珠帐,风起绡动,帐内人形便若隐若现。
里面半卧着个衣衫凌乱的小倌,被褥周围,还零星散落几件专供客人玩弄的械具。
顾千朋又行几步,一股刺鼻熏香袭来,掺杂了行.房过后浑浊的烘热,令他大皱眉头。
听到动静,榻上小倌跪坐起身,薄透的素纱衣从肩头一滑到底,在膝边堆成朵软云。
顾千朋始料未及,忙落了眼帘回避。
小倌倒不羞,指尖勾住纱衣一角,慢条斯理地提回肩头。
“客官见笑。鸾儿刚服侍过人,还未准备妥当。”
说着,要起身收拾榻上散落的物什。奈何两腿虚软无力,刚踩下地,便又吟喘一声,扑倒回去。
瞧那样子,方才是被折腾得不轻。
“只借你这屋子躲一躲。你若身子不适,还是多躺一会儿的好。”
名叫鸾儿的小倌见顾千朋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笑起来:
“公子是头一次来铜雀台罢。我们做这一行,早已被人蹂.躏惯了的,哪里还会疼惜自己身子……若真有一日受不住撒手人寰,那也只能怪命不好。”
鸾儿看上去也就二八年岁,与他差不多大。
顾千朋望着他苍白的面色,担忧道:
“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驰。你还是早日赎身做个正经营生吧。”
听他这话,鸾儿笑得愈发活色生香了,湿润的丁香小舌舔一舔自己温软嫣红的唇瓣,媚态撩人,却无不凄然:
“公子这话可就错了。”
他翻身跨坐,轻轻安抚着自己细白肌肤上被掐出的青紫,继而伸手向顾千朋:
“不是谁都有您这种公子哥的富贵命。有的人啊,一生下来,就注定会成为身不由己的傀儡,任人玩弄。”
顾千朋尴尬退后半寸,避开他的指尖:
“你、你离我远些。”
“呵~”鸾儿轻笑,“公子这是嫌我脏?”
顾千朋别过脸,不欲与他分辩。
“我听说,当年临鸢先皇驾崩,大千万象被毁。梦蝶仙师带着小太子,为了上巫山拜师修炼,也曾委身于云雨观的少主……”
鸾儿捡起枕边的一个玉如意,在手里把玩着:“如今,他成了万人景仰的救世主,又有谁还敢说他脏呢——唔!”
话音未落,被顾千朋一把钳住了颈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