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巷子时,陆萱的小臂已经发酸,正想寻人问魏盼的家在何处,便听见不远处的院子发出响声。
魏盼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别跑,看我不捉住你!”
还差犬吠,便是鸡飞狗跳了……
这处院子里比陆琼家大一半,左边圈地养鸡,右边种了些菜,如今这鸡跑出来,还在啄菜地里的菜叶!
“哎呀,你帮我拦住它,上你那去了。”魏盼也顾不得问陆萱为何来,见鸡都要跑出院子了,赶忙叫人一起捉鸡。
陆萱还没应下声,这鸡竟展开双翼,扑腾扑腾地飞到她身边,还盯上了手上的食盒,不停地咯咯叫。
魏盼放轻脚步走过去,找准时机便扑上去,一把抓住鸡的两翼:“这下跑不了了吧。”
落了满地的鸡毛,就连两人身上也沾了不少。
“你这鸡怎么跑出来的?”陆萱提着食盒,看魏盼把鸡捉会鸡圈里。
其余的鸡也咯咯叫,低头啄米,魏盼见状赶紧跑出外头,把栅栏关紧,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长吁一声。
“方才喂鸡,不小心被它偷跑了。”
说着还拍拍胸脯,一边后怕一边咬牙:“好在是捉住了,等十五那天就把它宰了吃!”
他们平日不宰鸡,毕竟可以捡几回鸡蛋,若是吃了就没有,便会等到过节再杀。
陆萱在上元村时也是这般,只是近来日子好了,想吃什么便去铺子买,倒是没有为吃肉发过愁。
“对了,这是给你做的,用大枣跟红豆炖的粥。”
魏盼早早便注意到这份食盒,如今接过食盒,便坦荡地笑出声:“正好我还没赶上吃早食。”
大枣煮熟了更加软,魏盼吃了一颗便眯起眼来,真甜!
粥也是香的,还是甜的,比她家过节吃的糖酥还甜。
碗里的粥一点不剩,魏盼吃得全身暖洋洋的,不禁感叹:“你可真幸福,每日都能吃这么多好吃的,等我长大了也要开家食肆,还要开成全汴京最大的!今日吃糟蟹,明日吃鱼鲙……”
“开店可累人,日日不得休息。”陆萱忍不住泼冷水。
人人只看到表面的风光,可是打理铺子的艰辛又有几人知。
得早起备食材,洗地擦桌子,应付难缠的食客,处理卖剩的吃食,闭店时还要算账,到夜里还要愁第二天的生意……
魏盼却是知难而上:“只要能挣钱,这些都不算什么。不然像我弟,花大半积蓄去上学,却什么也学不会。昨儿还要钱买纸笔,也不知是用在何处,开口便是要一两银子,真败家!”
这钱给她都能做一笔生意了,说不准还能挣不少。
吱呀一声,木门开了,露出个矮墩墩的身子,是魏盼的弟弟魏荣。
陆萱先前跟魏盼在汴河边玩,遇上了魏荣,他在知道陆记跟她有关后,便跑去点了一桌子吃食,结果不想付钱!
见他想吃霸王餐,陆琼便说要去报官,这才把他唬住,连滚带爬地跑回去拿钱了。
从此魏荣便跟她,跟整个陆记结下仇,还没少跟他娘抱怨,连带着也生魏盼的气。
这回见到陆萱,自是没有好脸色,他哼一声:“怎么,陆记要倒了,所以上我家偷吃了?”
一副小人得意的模样,陆萱见了也恨不得撕烂他的嘴脸,心里堵着一口气。
魏盼知道他们不对付,便叫陆萱早些回去。
等魏荣要进屋,魏盼菜把他叫住:“你这会儿为何不在书院?娘给的钱都去哪了,不是说买纸笔了?”
魏荣脸上的肉都挤作一团:“少管闲事,这钱我想怎么花酒怎么花。你可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净帮着外人,娘都说你养不熟!过几日就叫娘把你卖给许三去!”
许三是住在巷子里的鳏夫,不仅年纪大,脾气也不好,还有不少儿女,去他家就是去吃苦,旁人都是拿这话来吓唬自家女儿。
可魏盼知道他说的这话不是威胁人,是真想这般干,他这人便是如此恶毒!
……
除开陆记的汤饼少人买,这个八月初过得很平淡,转眼便是中秋。
因着要做月饼,陆琼提前跟掌柜订了一批新模具,还进了不少新面。
此时的月饼叫“小饼”,也叫作“月团”,不过汴京人平日就会吃月团,并不是中秋节才特有的。
这月团跟后来常说的月饼还不大一样,馅料往往是油酥和糖混在一起,跟她们先前做过的酥点相仿,还未出现五仁馅的、豆沙馅的月饼,甚至是冰皮月饼。
所以陆琼便准备做五仁、豆沙、莲蓉馅的月饼,都是些寻常食材,却能做出花样来。
杨姐儿看着灶台上的莲子:“小娘子是说,我们要将这些打成泥?”
这可是一大盆!
莲子已经泡了一夜,等煮烂后应当能打成泥。
陆琼哼哧哼哧提着桶水,脸憋得通红,费力往锅里倒水:“这是要做莲蓉,掐在月饼里做馅,可甜了!”
汴京人爱吃甜食,这还不能拿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