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纪没料到他的回答,一时慌了神:“我.…..我.…..”
宁叙抚上她的嘴唇,笑道:“怎么又结巴了?”
“我是认真的!”
安纪一下向他怀里扑去,宁叙正坐在床边,腿还踏在地上。她这一扑,在他的意料之外,连带着身子往后一仰,他也就顺势躺了下去。看上去,像是安纪慌乱中将他扑倒了。
宁叙躺着看了她半刻,见面上的那张脸愈发紧张,终是没忍住,伸手将她压抱了下来,一边抚着她的长发,一边低语道:“好了,我们扯平了。”
安纪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你在说什么呀?”
宁叙一字一顿地说:“我们扯平了。”见她还是有些茫然,接着说道:“我见你着急,也坏心眼地逗逗你了。”
安纪顿了片刻,回抱住他,羞恼在他肩头轻轻捶了两下。宁叙顺势抱着安纪躺回被窝,吹灭了花烛。
“你别担心。”
安纪伏在他怀里,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呀……”
宁叙轻声道:“嗯,对我你可以放心,不管是身体上还是感情上。”
安纪往他怀里钻了钻,轻轻嗯了一声。
宁叙深深吸了口气,“今天身上更香了……所以才要洗这么久吗?”
安纪点点头,心道,反正他也看不清自己因撒谎而绯红的脸。
宁叙揉揉她的软发,心中笑道,这个笨蛋,还不知道他早已熟悉了她的味道。即使她躲在古由房外,他还是捕捉到了空气中那似有若无的香气。
“对了,我今日还没告诉你,怜漪和秦若藜似乎有过节。”
“嗯,我知道。”
“你知道?”安纪惊呼出声。
不过想想也是,他进宫的次数比她多,自然听到的闲言碎语也不少。况且宁观纳秦若藜入后宫的第二日,他就抛下公主,跑去琼槿宫,这两人还是关系好,才不正常吧!
宁叙道:“因利而聚,因道而散,可以预想到。”
安纪细细琢磨了一番,忽然明白,她想得太过片面。艮国公主自请嫁给宁观,远离家乡,怎么会因为儿女情长跟怜漪争风吃醋。
又听宁叙道:“我近日要去一趟孟阳,你要不要一起去?”
孟阳……她曾听哥哥提起过,孟阳城外有座无名山,汇集了无数珍贵草药。只是距离颐京要走七日的路程,她一直不得机会,京中牵挂太多,她有时倒羡慕古由和江深,可以随时云游行医。
“你去孟阳所为何事?”
“何慎将军近期要回朝述职了,皇兄命我前往孟阳城接他,以显皇家对边疆守将的重视。”
成婚这些月,安纪早已补全了宁叙的过去。宁叙幼时,苏新鹤受皇命,是为其文政之师,另一位兵事之师便是何慎将军。
何慎教导过三位皇子,对宁叙最为看重,曾说他自幼之始,体魄骨骼坚固,非比寻常,天赋异禀,尤善布兵列阵。
宁叙幼时顽皮,只知何慎的课总能骑马射箭自由随心,轮到苏新鹤的课总是逃走。每次苏新鹤生气要严惩宁叙时,都是何慎寻了宁观,两人一起帮着打圆场。
后来宁叙自请戍边,何慎同样自请追随。只不过何慎虽精于军事,却不及苏新鹤深谋。因此,最终两人一同陪伴宁叙奔赴边城。
苏新鹤教会了宁叙,自己却没能回来。两位老师同去,却只有一人归。今日宁观同他提起迎接何慎一事,也是体谅他一年多未曾见过老师的心情。
安纪感受到枕边人气压低了许多,便知他因何慎一事又想到了苏新鹤。她安慰道:“苏主师知道你一直挂念他,会很开心的。”
宁叙却是想到了宁观,道:“若不是老师在,我驻守早年定会艰难万分。皇兄让苏主师陪我戍守,反倒害苦了自己。若是老师留在朝堂,皇兄被宁权所害之事,定会有更快破解之法。”
今日宁观将宁叙留在天元殿,便是因何慎一事想到了苏新鹤。
苏新鹤为诸皇子文政之师,最看重宁观,时常比着宁观沉稳自持的样子,教导宁叙。
宁叙自请戍边,宁观坚持让苏新鹤相陪。他深知自己的弟弟虽有兵事之才,但是未免血气冲动,必须得有一位谋定而后动的老师治住他。
兄弟二人今日聊到此事,皆是落寞神伤。宁叙更是自责,“若是苏新鹤并未奔赴丹洛,就不会命丧边疆,皇兄也不必如履薄冰。”
宁观却道:“朝堂暗流涌动,尚有缓冲之时,你驻守便是每时每刻都面临生死之战。自是要护你性命的。再说了,咱们本就各有所长。你擅长防明枪,我擅长防暗箭。”
宁叙又提及前几月与蒋松的接触,猜想苏新鹤遇害一事或许另有隐情,为何皇兄并未深究。
宁观却是一副早已料到的模样,压眉眯眼问道:“那你又没有想过,能让众多将士长一条舌头还有能力篡改旨意的人,能轻易查出来吗?且登基之初水患、人口问题严峻。朝中之士又鱼龙混杂,实在不是深查的好时机。”
宁叙便知他有安排,不再言语,只是答应下来,前往孟阳迎接何慎。
宁观却很开心:“自你回来,便异常谨慎,几乎从不多言。其实我已经等你开口问此事等了许久了。”
安纪窝在他怀里,听着他说今日与宁观所谈之事,稍稍放下心来。得知宁观以怜漪为饵一事后,她才深深体会到什么叫帝王无情,也时常担心宁叙被他当作刀使。
今日宁观的一番话,倒让她轻松不少。或许他对自己的亲弟弟确实存着爱护之心。
她自己胡乱想着,却不曾听见宁叙对今日之事有何看法。
半刻后,耳边才又响起他的声音,“所以,你陪不陪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