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女子似乎滞了一下,语气也缓下不少,“在我们艮国,女子婚嫁后便很少脱离夫家,倒是应该向你们颐国取取经。”
安纪道:“公主过谦了,艮国是马背上打下的国家,自然有自己的文化,艮颐两国若能和平共处,多多交流,想必也大有裨益。”
“王妃见识不凡,”秦若藜又恢复神色,道:“做医者倒是有些屈才?”
安纪浅浅一笑,“无论做什么,脚步不停,耕耘不辍,就不算屈才。”
“脚步不停?”秦若藜放下茶盏,一双桃花眼在安纪脸上流转几番,兀自问道:“那定北王爷那为何不继续镇守边疆?是……王爷起了心思,还是陛下起了心思?”
安纪撞上她的目光,带着探究,带着野心。她沉下心神,将对面的目光逼了回去,嗓音清远,“守护之心不变,又何必在意江湖之远,庙堂之高?”
秦若藜似是而非地笑了两声,“艮国若是能多几位像王爷这样的忠臣,必将视为珍宝。”又收回目光,朝她轻点头,“喝茶吧。”
走出秦若藜宫里,安纪手中多了一个小匣子,里面是一只七宝琉璃金梳。秦若藜说,她和宁叙新婚不过几个月,算是迟来的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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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轻响,宁叙瞧了瞧赠礼,合上匣子,“礼物没问题。艮国风俗认为女子头发珍贵,因此洞房前,拆完头钗后,夫君都会在额头用梳子点三下,然后梳到发尾。”
虽然爹爹给她讲过其他国家的风俗,可实在太多,安纪也不曾记得完全,更何况,她从未去过艮国。不过,眼前这人通晓就好。
安纪解释道:“知道了。这礼物送的没来由,所以我想拿给你看看。”
宁叙让人将礼物收去库房,做好登记,才道:“怎么没来由?她不是说,是贺我们新婚之喜?”
“可我们早就不是新婚了。”
不知不觉,他们都成婚已快四月了,虽不算老夫老妻,但说是新婚也有些勉强。
“怎么不是?”宁叙眯眼看她,“与你一年、两年、十年,对我来说,都是新婚。”
“你干嘛……”安纪的声音软下来,她每次都能被他的话击得心中一软,偏偏对面那人的眼神,又是那样坚定清澈,似乎从他眼里,一下就能看到他的心。
宁叙懒懒地撑头看她。他早找到关窍了。他的小纪心思曲折灵秀,又偏偏爱生坏心思,嘴上却常常不愿落下风。
可这样的姑娘,最难抵挡剖得干干净净的心意,他都不用花心思,想些什么坏主意,只用以嘴说心,再装些无辜,她就会败下阵来。
“怎么了?”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明知故问,“脸上怎么有些烫,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他明白,她自然也不是傻子。看了这么多次他含笑的眼神,她早也能猜出他的心思。她拿下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缓缓抬眸道:“我想要你。”
宁叙浑身一紧,从前都是他以问引头,今日是第一次从她嘴中直接说出来。
还未等他回答,她直接坐到他的腿上,朝着他的耳廓呼了几口气,等到他呼吸越来越急重,她才向床榻的两床被衾抛了个眼神,瞬间又离开他的怀里。
她接着道:“可是还没走干净。”
他那只本在侧边撑头的手,缓缓挪到正脸上,五指张开,盖着紧闭的眉眼,低头不语。
她故意将嗓音散得更加轻柔,“阿叙可以忍住,是不是?”
“……”宁叙沉默良久,握起一旁的茶杯,一口喝下,喉间狠狠动了动,才咬牙道:“是。”
安纪眼里全是偷笑的模样,挽上他的手,“那走吧,沐浴完就能到被窝里了,现在天是愈来愈冷了。”
宁叙将手抽出来,又撑上了脸颊,“你先去,我、我等会。”
“好吧,”她轻笑一声,似乎犹嫌不足,飞快地在他唇上轻点了下,撤步便走,“别坐太久,容易受凉。”
两刻后,安纪钻进被窝,里面已经放好了暖炉,将整个被子里烘得暖暖的。没有再比冬日来月事时,钻进温暖的小空间里更幸福的事了。
她一面索取着这份暖意,一面又笑他刚才的样子,难为他还有心思吩咐人备好暖炉。
又是两刻后,那人穿着中衣跨门而入,身上混着沐浴的暖气和外面霜露的寒气。
安纪赶紧招呼他躺进被子里,用手探上他的脸颊道:“你怎么从外面回,冷不冷啊?”
他将她的手塞回被窝,带着几分无奈怨气,“不去外面,难道去你在的耳房洗吗?你不是还来着月事?”
安纪笑道:“委屈你了,可别受凉生病了才好。”
“我可不像你,身子里跟放了块冰魄似的。你不知道?”
她自然知道,尤其到了冬日,若是没来月事,她总要紧紧揽着他睡,他的气息,比什么暖炉都要好使。只是太敏感了,一碰就动,所以安纪使过几次坏,之后也不敢太造次。
“知道知道,”她点头笑着,“我们阿叙是世上最好的暖炉。”
一个奇怪的比喻,但那人脸上却忍不住浮出得意之色,照例在她额间落下一吻,轻声哄道:“好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