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纪留了戒心,去府门外见那人。原来是怜漪身边的那位侍女霜蝶。
霜蝶福身,浅浅行了个礼,便急忙道:“昨夜我们娘娘偶然听到,督军信使来报,有人看到令尊与奎国皇子在酒楼喝酒,有说有笑的,这几天又听说皇子要带令尊巡视边境。”
安纪脚底生凉,这是要诬告爹爹叛国!
可霜蝶毕竟是怜漪的人,她暗暗深吸了口气,问道:“朝堂之事,娘娘如何知晓。”
霜蝶道:“娘娘可自由出入天元殿侍候,昨夜督军遣人急报,所以才知道。娘娘念及与王妃有些交情,特让我来告诉您。”
见安纪沉默不语,霜蝶屈膝行个礼:“奴婢的话已经传到,先告辞了。”说罢,即刻离去。
见她离去的背影,安纪内心忐忑不安。她深知,父亲若是叛国,必不会留下这两样东西。
她不知怜漪的话是真是假。可不论真假,督军定会在朝堂发难,若是诬告大势已成,莫须有的罪名尘埃落定,便就真毫无回天之力了。
无论如何,她要将这两样东西交到陛下手上。想着便抓起那只竹筒,命人备车。
师影拦住她道:“王妃要去哪里?”
安纪盯着她,并未退步,沉声道:“师影,不要拦我。”
“王爷交代了,今日请王妃安心在府等消息。”
安纪虽尽力耐着性子,可事关爹爹名誉性命,她实在控制不住心中慌怒:“什么都不做如何能安心?我自然会跟宁叙解释。”
她举了举手中竹筒,疾言道:“这东西起码能为爹爹挣得一丝清白。若今日督军一派发难,等到皇命一出,再去就是亡羊补牢了!”
师影怔在原地,安纪夺门而出,留下一句,“抱歉,师影,我一定要去。”
师影收了神,交代好府中诸事,跨上一匹马,预备追安纪而去。
府门前大路忽传来一阵马蹄声,车上那人正瞧见师影上马,喊道:“师影,小纪在吗?”
师影循声望去,车上那人是王妃的挚友,尹悦姑娘。她想起尹悦公公是当朝主相,或许能帮上忙。
“王夫人,王妃听说父亲被诬告叛国,现在往宫里去了,我正要去追。若方便,烦请主相大人相帮。”
尹悦一惊:“没有腰牌,她怎么进去?”她略作思量,吩咐道:“师影,你先去追她,我稍后便到。”
师影没时间耽搁,匆匆抱了拳,便去追安纪的车。
安纪命马夫加快些,不到两刻,马车便到了高大的宫门之前。她拿出一只玉佩,匆匆往宫门里走。
眼前忽然横过两支长枪,“王妃止步。”
安纪举起玉佩,道:“陛下允我每月可进宫三次,这是信物。”
那人粗略地划了一眼,“下官知道,只是现在是上朝时间,未得朝堂通行腰令,不能让您进去。”
安纪又往前一步,那两人却紧紧架住长矛,使力将她推回原地。
硬闯不行,安纪又道:“那能否请人通传,我有重要之物需要面呈陛下。”
两人冷言道:“现在是朝会,无人能通传。”
“既如此,那就放我进去,所有罪责,我一人承担。”安纪早已失了耐心,无意与他们拉扯。
“请王妃恕罪,”两人话虽客气,神色却不甚在意,“督军大人交代了,必得保证宫城安全。”
原来是邢克疾给了命令,看来怜漪的话倒真有几分可信了。
安纪怒极反笑,道:“我既无兵刃,又没武功,宫墙内高手如云,都拦不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吗?!”
“下官不得而知,您……”
西面一阵马蹄声起,打断了那人的话。师影纵身下马,跪立安纪面前,“属下来迟。”起身用手臂便挑开了两人的长枪。
“你……”那两人怒目圆睁,将枪头对准师影,喝道:“你胆敢硬闯?”
安纪阖上眼,眉头急跳。两人见安纪竟没制止手下,也都慌了神,不知她做何意。
其中一人忽抽出一只铜哨来,尖锐哨声乍起,一瞬间竟有十几人赶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师影左右各执一支峨眉刺,挡在安纪面前。安纪冷笑道:“原来是有备而来,若今日我铁了心要进去呢?”
那兵士齐声道:“那便恕下官无礼了。”
师影扔出一只菱形暗器,砰地打在那人盔上,铁盔应声落地,哐哐当当。那人丢了脸面,怒气顿起,挥手道:“给我上。”
数十人举上兵枪刀剑而来,或刺或砍,或劈或削,身法并不快,但人多势众,电光火石间,排山倒海般地冲师影而来。
师影灵活闪避,借力兵刃,脚尖一点,跳出圈子,轻巧落在地上。
东侧传来一阵脚步声,又是一支十人小队赶来。
安纪心中暗暗审度,师影功夫在与轻灵,在暗处对抗几人倒不成问题。只是如今兵士人数众多,源源不断,师影若是强抗,必受重伤,可她必得冲破围拦,将竹筒上呈陛下。
又是十几人扑上前去。安纪发现,这些人虽得了命令,但矛头对准的都是师影,对她都是避之不及。
看来邢克疾不蠢,只想堵住她,而怕伤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