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姐姐,山庄好不好玩,漂亮吗?”
“小纪,听闻陛下和王爷遇刺,身体可曾恢复了?”
“小纪,陛下新纳了位美人,听说风头极盛,你见过吗?”
回到安府,日常又恢复了其乐融融的热闹模样。回来后的第一顿早膳,饭桌上就开始七嘴八舌地问她此次出游的经历。
安纪往嘴里送了口饭,嚼了许久,不急不慌道:“这么多问题,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先说说王爷吧,他身体可还好?”见过几次,安母很是中意这位女婿,听闻他受伤,心里一直挂念着。
“差不多恢复了。”她刻意隐去了伤口两度微微撕裂的事情,说了个囫囵大概。
安策瞥了眼安纪,笑道:“怎么好端端的,妹妹耳尖红了?这王爷受伤,伤在妹妹耳朵上了?”
“……”
难得她没有揶揄回去,默默又吃了些点心,她想起那日傍晚的宁叙,一时间晃了神。
秦晔问道:“陛下带回的女子,昨日已经封了槿美人。我朝从未有过赐美人封号的先例,这个女子是有多倾国倾城啊。”
安纪给她夹了块芙蓉鸡片,笑道:“美得我都心动。以她得到的宠爱,估计美人这个位子,她不会待太久。”
一顿饭间,安纪隐去些不该说的,改些差不多能说的的,应答地还算如鱼得水。心里惦记着医馆诸事,吃了饭,便往启卢街古由医馆去。
还未进去,她已经看到馆内有了不少排队看病之人。虽比不上城中大医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但也够人忙活一阵了。
安纪走到在坐诊的古由身边,忍不住惊叹道,“师父,这十几日,你都招揽到这么多生意了?”
古由一直专注着给人把脉开方、写医案,直到安纪出声,才发现她进了店。
“哎哟,纪丫头回来了,来来来,坐,帮帮师父。”古由腾出座位来,按着安纪坐下,让她给店中等候的这十几号人依次把脉,他在一旁给她把把关。
等安纪坐下后,他才回道,“不是什么生意,都是些穷苦的可怜人,还有不少叫花子,听说我不要几个子儿,才都跑来的。”
安纪一边认真写着医案,一边应和道:“师父仁心。”
“对了,你在北庭山庄这十几日有没有读医书啊?”
“读了,师父给的那几本《金匮要略》、《药性赋》,《本草经》,我配着您给的注解,又通读了一遍。”安纪头也不抬,专心坐诊。
古由欣慰笑道:“好啊,你这样用功,参考一事我便放心多了。”
等到店内人走了一大半,古由拉过她,悄悄问道:“跟宁叙相处的怎么样?王府里已经开始布置了,昨日他回来,还去看了成礼堂和暖阁。我看呐,都要等不及迎你过门了!”
“还行,”安纪说的含糊,又提起尹悦有孕一事,这段时间也想隔几天跑跑主相府,照拂胎气。
听到这消息,古由也是吃惊:“这么快,尹悦那丫头都吓到了吧。”
“嗯,所以才要尽心照顾。”安纪点头,见古由捋着胡须,沉默不言,解释道:“师父您放心,医馆和医考的事我也不会落下的。”
古由摆手道:“哪里的话,这么多事儿堆在一起,可是难为你。”
安纪笑着说不碍事,帮古由理好医案。前些日子看书时还留了些问题,今日请教完后,还剩下不少时间。店里暂时没人,本打算去定北王府找宁叙,却被古由拦下。
“他今日去宫里了,说是监户有事,而且太后今日留他用午膳,你还是之后得空再去吧。”
“是这样,”安纪若有所思,他今日定是去监察厅了,便朝古由道:“那我就这儿帮师父研究研究那花儿,等有人来了,再给他们诊治。”
宁叙今日的确去见了监察厅的人,此刻正坐在案桌旁,拿着一个蛇形弯月模样的颈饰出神。
方才监察大夫将此物交到他手里,说是侍卫在密林中发现的,当日便快马加鞭,送回京中。经过一番查验,此物是摩国西南几郡谢氏一族的图腾。摩国政权迭覆后,谢氏族长带着族人和其他依附者逃亡到颐国。
宁叙并不意外,他早已知道。不过,摩国氏族如何与督军府暗中勾结的,他也未曾有头绪。况且……
他提起手中的颈饰,那枚图腾晃晃悠悠地转了几圈,上面还留着风干的暗红血迹,在熠熠日光下,隐隐透着锋芒。
幕后之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让四具尸体消失得无影无踪,可如此谨慎之人,竟忘了检查现场。还是说,他故意留下这枚图腾,目的又是什么呢?
沉默多时,堂中响起宁叙冷峻的声音:“谢氏可称得上是忠臣,他不去与蒙氏相抗,倒打起我朝的主意了?”
“这个……下官也想不明白,还在查。”
看来督察厅还未查出杀手组织与督军府的关系。
他暗示道:“既然能安排得如此精密,且对皇家行踪颇为了解,想来在京中已经有了不少眼线爪牙。”随即顿了顿,将右手架到桌上,朝监察大夫偏过身子:“大人以为,凭借十几人之力就可以做成的吗?”
“王爷说的是,只是到现在还未查到什么,颐京这样大,细细盘查也需要时间。”
“越是高明的组织,越能隐居闹市而不露痕迹。”
监察大夫低下声来:“王爷是说……颐运街?”
宁叙目光在他身上留了许久,平静道:“推断而已,可以参考着往下查。”
走出督察厅大门,已到了用午膳时分。宁叙加快步子,朝无忧殿而去。
太后留他用膳无非也是再问问府内婚事准备的如何。
宁叙恭敬回道:“殿阁部万事都备的细致妥帖,这几日,就要发册送聘礼到安府了。”
“说来聘礼,我让观儿又帮你添了些,毕竟小纪也是重臣长女,自然要备下厚礼。”
“多谢母后。”
昨日他回府,见到府中已经开始张罗各处挂上红色纱幔。行至暖阁,推门而入,正中高悬鸾凤和鸣鎏金宫灯,桌上列着些还未收起的暖玉合欢扇、龙凤双喜纹花烛,再往里走,便是红木雕花和合二仙六柱婚床,罩着水纹芙蓉帐。
府中上下,少了些平日肃重之气,他和府中众人才有了实感——那位姑娘大半月后便要入住定北王府,成为真正的王妃了。
太后颔首道:“离九月十三还有近二十日,中间还有华光会,珍惜着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