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能这么会直直表达自己的心意,剩她一个人,想傲气一番,也是不能,“是我不好,不该赌一时气。”
宁叙转过身,摇摇头,含笑道:“是我的问题。我明知道你只是偶尔娇气,还自私地要求你时常顾及我的情绪。”
他明明是在道歉,说自己不好,可落在安纪耳朵里,总让她觉得愧疚。
“我……”
安纪才低下头,却又被他温暖的手心往上捧了些,唇上落下三两个细碎的吻,浅过无痕,却让她心神摇晃。
“那再更爱我一点,好不好?”宁叙离开了些,拇指摩挲着方才吻过的地方,发出轻轻的气声。
安纪轻点着头,偶尔碰到他手心里的剑茧,划过她的脸颊,有些痒,又有些刮疼,可她却不想按下他的手。
宁叙借力将她拥进怀里,安纪听见一声轻笑,伴着低沉的声音,胸膛也在震动,“我们小纪这次进步了,答应得乖巧,也没哭。”
“被你说得,我像是个爱哭鬼似的。这几次哭还不都是因为你,”安纪埋头在他胸上,飘出来的声音也闷闷的,“这样还说我只爱别人。”
“是我错了,不要再教训我了,好不……”
殿门又被推开了,小厮捧着巾帕进来,“王爷,您擦下……”
“身……子……吧”
宁叙的背还袒露着,安纪虚虚地坐在凳子上,实则是靠在他腿上和胸膛上,从外人眼里看过去,倒是派浓情旖旎的画面。
安纪迅速从他身上弹了下来,拍了拍完整的衣衫,似是在证明什么,欲盖弥彰地大声道:“心跳有力,节律整齐……恢复得不错。”
平了平气息,又走到小厮面前,拿了巾帕,淡定吩咐道:“下去吧。”
“是是,是。”小厮双手空空,却依然僵举着,躬了好几次身,结结巴巴地说完,一溜烟儿地跑掉,顺便带上了门。
安纪这才有些气恼,瞪了宁叙一眼,“这下好了,明日到我成为宫里人谈资了。”
“不会的,”宁叙朝她勾勾手,既不恼怒,也不尴尬,“不过,你这扯谎的本事,是越来越好了。”
“我本来就在听你的心跳,又没做什么其他的事情。”安纪抖抖巾帕,嗫嚅道,“倒是你,药都上好了,还不好好穿衣服。”
宁叙仰头看她,笑道:“这衣服都湿了,穿着不舒服。”
“那你还让他送巾帕来!”安纪见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抬高了声音。又坏心用巾帕在他头上胡乱擦了一番,扔在他手上,“不擦了,去沐浴更衣吧。”
天色已晚,她也不便在此多待,更何况方才小厮那模样,定是误会不浅。
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手腕却被握住,顺着那个男人施加的力道,转了半圈,又与他对上目光。
“你不生气了,我们和好了是不是?”
没有想象中的调笑,也没有暗自担心的逾礼,只是为求安心的试探。
“你说呢?不然刚才我就要甩你耳光了。”安纪居高临下地看他,抿起被他吻得已经红润的唇。
宁叙不经意扫过她的唇,压了笑意道:“我瞧你刚才回应的挺好的,虽然生涩,但是模样沉醉。”
他原以为,她又会气恼嗔怪,想出个法子堵上他的口。却只见她缓缓弯下身,影子越来越近。
“那你亲我了,也是不生气了,对吗?”
宁叙将她垂下的碎发拢到耳后,神色认真,“我从没生你的气,我只是在气自己。”
方才唇上的温热还未褪下,蓦然间,又覆上新的暖软气息。
是安纪在他唇上浅啄了两下。
“也不要生自己气,好不好?”安纪歪头看他,看他那失焦的眼神又重新凝聚。
宁叙喉间上下滚动,不曾说出一个字,只是点点头。
安纪将胳膊从他手里抽出,笑道:“好了,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外头细雨已经停下,她离开时也未曾带上殿门,一阵一阵雨后清风吹进殿中,吹遍他全身。她走后,他又静坐了许久,才吩咐小厮,准备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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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已经在北庭山庄待了十几日,已是八月下旬,社稷农桑繁忙,一年一度与民同乐的华光会也即将开始。众人在山庄又待了两日,开始启程回颐京。
宁观新纳了怜漪,回程有美人作陪,自然没有再吩咐宁叙与他同乘。
“怜漪这样快就伴驾左右了,真是深得陛下宠爱。”安纪看着缓缓先行的皇帝车马仪仗,小声叹道。
宁叙看着眼前车马沉默不言,将安纪接上了马车,才道:“物极必反,这样的盛势,还不知道结局如何。”
怜漪这些天安安静静,连安纪都怀疑,之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毕竟她除了嘴上偶尔不得体,也没什么奇怪之处。
安纪没多想,凑到他耳边又问起另一件事:“对了,这次回去之后,你是不是还得查查蛇形弯月的事。”
“嗯。监察厅那边已经给我写过公文了。”
安纪点点头,又听见他凑近耳语道:“我过段日子要去见蒋松,有一事,还得请你相助。”
“什么事啊?”她好奇问道。
宁叙故意拖长气息,“到了时间再与你说。”
“……那你现在告诉我做什么?”
“让你每天都能想到我。”
“……”安纪忿忿地放下手,只敢在心里嘀咕。
“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