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白师傅对元将离大致讲了讲仰果卡这人,又讲了讲南濮,她除了对这位南濮主将的性情和有了些认识外,对南濮的手段也更加防备。
很多蛊毒防不胜防,据说最短的,三息之间便能致命。
不过自白师傅道:“但蛊是蛊,毒是毒,真正的蛊其实数量没那么多,包括所谓的灰蛇蛊,所以也不必太过恐惧,只要提前防备,不一定会中招。”
提前防备?
元将离想起自己从南濮士兵尸体上扒下来的香囊,那应该就能防虫蛇。
她点点头表示知道,又问了几句,便让自白师傅去休息。
自白师傅没怎么休息,他一边给自己开方吃药,一边给其他中了灰蛇蛊的百姓治病,彻底治好的百姓可以搬出药堂,留下的所有衣物和碗筷等全部都要烧掉。
四五天的功夫,绿带成内愈演愈烈的情况便控制住了。
除去死了几十位毒性侵入肺腑、还有体质太过羸弱的,其他百姓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原本人心惶惶的城内也安定不少,许多百姓都知道来了个能治蛊毒的奇医。
自白师傅平常出入药堂时,得到许多百姓的感谢。
相比灰蛇蛊,他中的蛊其实更厉害,好在并不是药石无医,每日吃药、施针,到最后呕出一团扭曲的暗绿色虫卵,倒进炭火堆里,这蛊便彻底驱除出来了。
他把准备好的一碗汤药仰脖喝下,舒了口气。
元将离怕他出事,今日特意守在这里,忍不住问:“这又是什么蛊?”
“这是怨虫蛊,会让人武功尽失,身体无力,逐步把人的精气吃空,主要是折磨人的法子,”自白师傅抹了抹嘴,并未多说。
元将离刚要张口,便听见门外传来急急敲门声。
“将军!有人从绿带河潜入城内!”
元将离立即推门出去,“南濮的?”
“是!”兵士铿锵道:“有两个南濮人从河中泅渡过来,但您提前布置人在支流旁边守着,因此这两人一冒头就被抓住了,现在范将军和林将军在那里守着。”
元将离匆匆赶去,却见到范洪和林身正阴沉的脸色。
“怎么了?”她扫了圈营帐,微微皱眉,“那两人呢?”
“死了,”范洪神情难看,“这两人被抓上岸后便要服毒,被我们的人拦住了,嘴也塞住了,不知道怎么自尽的。”
元将离跟他们两人去看尸体,这是一男一女,看着都很年轻,面庞青黑,身体僵直。
她皱紧了眉,没有走近,“你们刚才接触他们俩了吗?”
“就离了一米远,还没开始问话呢,人就死了,”范洪又补了一句,“按您的吩咐,南濮蛊毒厉害,我们都不敢接近,捆绑他们的士兵也都戴了面巾手套。”
元将离颔首,却也没放下心,扭头道:“去请自白师傅过来。”
自白师傅赶来的路上,一个湿淋淋的人影刚刚钻出井里。
这是一口长满青苔的枯井,很久没人使用,里面的水却还很清澈,一个人攀着井壁的石块爬上来,探出井沿,先观察了一下,才跳出古井。
她从怀中摸出一个油纸包,掏出一套干燥的衣裳换上,才往外走去。
南濮人和东启西南百姓的面相差不多,尤其女子,更不容易惹人怀疑。
女子在街上走了一截,看到大多数百姓都用布巾蒙着脸,看她脸上空空如也,还警惕地避让,她躲去拐角,撕了一截衣服蒙在脸上,果然就没人再注意她。
绿带城的大街比往常空荡许多,行人很少,连酒楼里的大堂都只有寥寥几个人。
女子走了一段,看到街上有个几个摊位,没有生意,几个老板正在那里聊天。
她慢慢地走近,随手拿起一个首饰摊上的簪花,实际上侧耳听着他们说话。
“那大夫真这么神吗?吃几贴药就能把他们治好了?”
“那当然,不然李老二肚子都鼓那么大了,还能活下来?”
“他们真走运,能碰上个厉害大夫,不然大家岂不是全要被南濮毒死了?”
“什么走运啊,这多亏了新来的那个女将军,听说是她把那大夫带回来的!”
“她?那个元佑将军的女儿?”
“是啊是啊,先前还觉得她肯定不行呢,但现在我觉得她还挺有本事。”
“要是那个姓孙的守城,现在肯定城都没了。”
“可不是吗?多亏了她!”
这些小商贩聊得热络,说起灰蛇蛊时,神情恐惧不多,带着更多的怨恨和厌恶,这是对南濮的,说起那个厉害的大夫和女将军时,口吻带上许多敬意。
女子听着,神情一点点沉下去。
她在城中游荡半天,不用刻意打听,外面的人到处都在谈论这些,等她该知道的消息都知道了,重新钻回那个荒芜的枯井,水下睁眼,辨别方向,很快便游了起来。
……
“你说,他现在在军营里?”
换回南濮服饰的女子垂着头,恭敬道:“是的,属下听说,他被东启人奉为上宾,出行都有一队士兵保护,每日除了军营就是在药堂,”连那些将军都没有这个待遇呢。
仰果卡狐狸眼微微眯起,像是在笑,但眼神里却没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