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买到了?”元将离面露讶异,“你不会一大早便叫丫鬟来买吧。”
袁榴圆溜溜的葡萄眼眨了又眨,摇头,含混道:“反正、反正我就是有,我那里还有几套呢,你还要吗?”
元将离今日是想买两套的,送给永安郡主一套。
她这几日郁郁寡欢,成日缩在房中不出门,能看个话本解闷也是好的。
袁榴道:“那我回府派人去郡公府送。”
元将离笑着道了谢,又看向袁表哥。
她在此之前从未见过这人,看着和袁榴五官不怎么相似,而且方才听他说话时,口音和雍都略有差别,但能和袁榴单独出门,相比关系是不错的。
袁表哥闻弦而知雅意,主动道:“我家在皓州,近两个月才来雍都,夫人想必未见过我。”
元将离恍然大悟,“皓州?是泰州东北边的那处?”
“是了,”袁表哥点头,“比雍都气候湿热些,冬日也没这么冷。”
袁表哥锦袍外穿着大氅,包间里烧着炭盆,他也没脱下,的确有些怕冷的样子。
毕竟不算熟悉,两人也没那么多话可说。
好在袁榴性子活泼,许久没见元将离,一股脑问出许多话,倒也没有冷场。
说着说着,话题又拐到了话本子上。
袁榴把窗户合上,神神秘秘又从袖中掏出什么,元将离一看,封皮上赫然是《脂粉英雄》四个大字,字迹是印刷出来的楷书,规整清正,但稍有些乏味。
她失笑,“你倒真是爱看话本子。”连今日新出的都有。
袁榴不好意思地笑笑,“以前其实倒也没这么喜欢来着……你快看看,觉得如何?”
袁榴一副真心实意诚信发问的样子,元将离便就拿起本子。
她看着这书名用的字,“我记着《侠女记》的字好像不是这样的,这四个字用的软弱平常,那三个字却有力道很多,像是手写出来再雕成模板的。”
袁榴佩服地看着她,“果然还是你眼力好。”
这话本子的封皮上也有画,是一位女子高束长发身披铠甲的模样,英姿飒爽,看不出半点柔弱,元将离除了舆图不大会画画,但也觉得这女子勾画得很有气势。
“这画也很恰当,放在这里相得益彰,好像和《侠女记》那些图出自一人。”
元将离一边看,一边点评,话本不算厚,不到一刻钟她便看完了。
袁榴期待地看着她,“你觉着如何?”
元将离合上话本,屈指在书面上敲了两下,笑道:“我觉得很有趣味,写得也不错。”
“还有呢?”袁榴还是眼巴巴瞧着她。
元将离疑惑望她一眼,“你怎么如此关注这个?”
一直在旁喝茶的袁表哥轻咳一声,收回望着对面书铺的视线,给袁榴倒了杯新茶,“表妹不要太心急,你喜欢的话本又不是银子,不一定人人皆喜欢。”
袁榴泄了口气似的,声音都蔫了两分,“没《侠女记》写得好吗?”
她看着是把这无名客奉为圭臬了,元将离思索了下,还是中肯道:“《侠女记》的用词虽也简单,连市井识字的小儿都能看懂,但明显是无名客仔细琢磨过的,和各角色相符,这一本《脂粉英雄》明显粗糙一些,用词时而愤慨,倒像是发自于心的。”
袁榴听得丧气,“还有呢?”
“还有,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元将离故意顿了一顿,才道:“这无名客大抵是位女子。”
袁榴半垂下的眼睛忽地瞪圆了。
她这样子实在可爱,元将离忍不住笑,“这无名客,不会真是你吧。”
袁榴:“……这么明显么?”
元将离笑她,“你可不是这么刨根问底的性子,屡屡追问,八成是很在意的,这画也是你画的吗?”
袁榴摇头,写话本子还放到市井书铺卖,被一语道穿,她脸皮都臊红了。
她不好意思,袁表哥倒是落落大方的,“这画是我画的。”
袁榴头恨不得埋进桌子底下,小声道:“我画艺不精,写好话本子,都是让表哥插上图的,《侠女记》封皮的字也是表哥写的,这回匆忙,来不及可模板,只好让店家操办了。”
她说完,小心翼翼看了下元将离的面色,“你不会笑话我吧。”
“我笑话你什么?”元将离问。
“笑话我寡鲜廉耻,要是我爹知道我写这种话本子,非得把我禁足三月不可,何况我不止写,还拖着表哥让书铺在外面卖,”说着说着,袁榴忍不住叹气,“我本来想着,《侠女记》出完就此罢手,谁能想到,陈文若的事儿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