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爷那时还只是个皇子,从未出过雍都,哪里会搞到难得一见的南濮奇毒?我同守略一直怀疑是他做的手脚,偏找不到证据,后来三王爷和孙应鹤越走越近,我们便秘密查了孙应鹤,你猜发现了什么?”
元将离想了想,猜测道:“他认识南濮人?”
“岂止是认识,”温郁离口吻里有些讽刺,“他子嗣众多,后院姨娘、姬妾、通房丫鬟更是不计其数,我们查了几日,才从蛛丝马迹中发现,其中一位不起眼的姨娘,似乎母亲有南濮血脉。”
若是平常,谁会去查一个官员的后院阴私?
元将离“嘶”了一声,终于明白,“这毒是孙应鹤给三王爷的?”
温郁离点头,“所以,你说这是不是捏住了三王爷的大把柄?”
元将离慨然点头。
怪不得呢,三王爷娶了孙斗雪为正妃,却也没多喜欢她的样子。
当今圣上子嗣不丰,如今成年的皇子里最成器的只有三王爷宋彻和五皇子宋渔,前者皇后所出,有手腕够聪明,性情却伪善暴戾,好勾结党羽,后者宠妃所生,仁义温和,品行上更讨圣上欢心。
正因如此,若是残害手足的事情败落,圣上必然要对三王爷大失所望的。
想明白后,元将离看温郁离的目光颇为惊叹。
温郁离笑笑,又道:“南濮的毒和蛊也不是随处可见,打仗如此大的事,便是他们想要处处用毒,也是不可能的,不过,你还是可以和元将军提醒一下,让他多几分戒心。”
元将离深以为然,叹了一声,“若是自白师傅在就好了。”
有他在,不就是多了条保命的手段吗?
……
第二日辰时三刻,元将离便回了元将军府。
她恐怕是全雍都回门最多的姑娘,每月都回来几趟,但这次时候不大巧,元佑不在。
被眼眶微微红肿的于贤娘迎进去,听见她道:“你爹被皇上召进宫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这心啊,担心得不得了。”
先前元佑在边州和西胡打仗,起码于贤娘每晚都能看见他,可如今只能在雍都眼巴巴地等着,格外焦心。
不止于贤娘,元老夫人也是一脸憔悴,看来都为了元佑担心得一夜没睡好。
元将离安慰地拍拍她的手,“爹能打赢穷凶极恶的西胡人,没道理就输给南濮了。”
于贤娘拿手帕压了压眼角,唉声叹气,“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你爹在边州呆了十几年,可这南濮一次也没去过,听说那里都是沼气,又湿又潮,若是不适应病了可怎么是好?”
元老夫人叹息着,“只愿天能佑他,让他平安无事地回来。”
这两人满心担忧,元将离劝了几句也劝不住,只好问道:“憧靖呢?他怎么没在这儿?”
“他在书房找书呢,说是要把那些讲西南地理、南濮奇事的书找出来,让你爹带上看看,”于贤娘拿指腹揉着额角,没什么精神地说着。
话音刚落,几道急匆匆的脚步声就传到了耳朵里。
元将离转头看去,就见元憧憬手里捏着本书,身后跟着的小厮抱着个小木箱,看样子都是书。
看他跑得满头大汗,元将离给他塞了块手帕,顺手接过他手里的书籍,低头一看,呦,《南濮舆图》。
元憧憬拿手帕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汗珠,他自己看不懂这什么舆图,探头问元将离,“姐,你看这个有用吗?”
舆图可不是常见的东西,市面上不会售卖,元将离看了看手里这本,书页泛黄,但书面平整完好,大抵是元佑很多年前好好收藏的,她翻开一看,轻轻一拉,薄薄的绢纸册子便展开成了尺长的一张舆图。
仔细一看,这正舆图把舆地、河道、寺庙、山陵等都绘制得清楚明白,不逊于元将离曾经见过的其他舆图。
山河湖林这些都是不易改变的东西,哪怕这舆图是很久前绘制的,如今也用得上。
她细细察看,发现这张舆图一半是靠近南濮的西南边境,一半是南濮那边,包揽大约方圆千里,若是能全部记下,的确能熟悉西南那边的情况。
她点头,赞许地摸了摸元憧憬的脑袋,“做得不错。”
忐忑不安的元憧憬一下子便笑起来,赶紧让小厮把装满书籍的小书箱放下,“那你看看,这些呢。”
总归元佑还没回来,元府其他人也顾不上说话,元将离便坐下来依次查看这些书籍,没多久,便挑拣出一些能用的,大抵是这箱的三分之一。
放下最后一本书,忽听外面喧嚣起来,“老爷回来了!”
于贤娘“蹭”地站起,小跑出去,还没等询问几句,便被元佑握住了手,郑重无比。
“贤娘,我即刻便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