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对她温然一笑,便对温郁离道:“自白师傅说你还要卧床几日,我那边的事也没结束,等你能站起来了,我再来探望你。”
温郁离颔首,声音因虚弱而低沉,“等你的好消息。”
五皇子走了,云溪也终于喂完了一碗汤药,急忙退了出去。
床帐里只剩元将离和温郁离两人。
先前他病得躺着,两人单独相处元将离没觉得有什么,可眼下他清醒了,她突然后知后觉有些不自在,低头盯着自己刚包扎好的棉纱,上面打了个漂亮的结。
她在沉默中先开了口,轻声道:“幸好没事。”
温郁离满嘴都是解毒药的苦,鼻息间也是涩气,只有一丝淡得很难分辨的清甜,闯入一屋子药味儿中,他轻轻嗅了嗅,“有些想吃糖葫芦,怎么办?”
“嗯?”元将离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一愣,下意识问:“自白师傅说你可以吃吗?”
温郁离摇头,“今日怕是不能的。”
他手掌微微用力,元将离这才发现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她轻轻抽了抽,没抽出来,听见他道:“今年的石榴酒没了,等明年,我给你送一整窖好不好?”
他微微的笑,“不止石榴,还可以有苹果、桂花……都可以酿酒。”
元将离这才想起昨日自己胡乱说的那些话。
她说等他好了,两人可以去堆雪人、请他吃糖葫芦,还说送她的石榴酒喝没了……她的面颊陡然红了,突然庆幸,还好温郁离的眼睛还无法看见。
想起这件事,她正色问道:“你的眼睛能看见了吗?”
她在温郁离面前挥了挥手,他眼睛漂亮但空茫,显然还是看不到的样子。
温郁离摇头,“虽然蛊虫已驱除,但是毒还没解,自白师傅说,快的话大抵需要十天半月,若是慢一些,两三月份也是有可能的,毒解干净才能恢复。”
元将离没想到还要这么久,怕伤他的心,连忙握紧他的手。
她笑道:“没关系,只要能好,再等一段日子也没关系的。”
温郁离也浅浅的笑。
……
元将离走出院子,才发现晨起的大雪停了。
永安郡主进去看温郁离,温夫人来送她出府,儿子平安无事,她整个人的惴惴不安一下子便散了,虽然还是面容憔悴,但通体气度安定,又恢复成了那位郡公府的当家夫人。
她握着元将离的手,声音郑重,“这几日,多谢你。”
元将离笑着摇头,“外面天冷,您穿得单薄,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
温夫人心中万般感慨说不出来,一双泪眼看着元将离,只能紧紧握住她的手,好半晌,她才哽咽道:“好孩子,若不是你,抱节不一定能撑过去,我真不知该如何谢你。”
元将离安慰地拍她的手,“哪怕没有我,自白师傅医术高明,也会让世子化危为安的。”
温夫人哽咽着摇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元将离疑惑她这话的意思,还没等追问,温夫人便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深呼吸了下,真挚笑道:“瞧我,事情都好起来了,我不该再哭。”
元将离便把未出口的话吞了回去,走出几步,又劝温夫人回去。
温夫人不肯,一路把她送到了郡公府门口。
元将离弯腰钻进马车,见温夫人还站在那里,连忙道:“您快回去吧。”
温夫人笑笑,柔声道:“你这几日一定再过来玩。”
元将离应下,这才看到温夫人被丫鬟搀扶着离去,她对车夫说了声,便拉上车门。
前几日每次出郡公府都心情沉重,唯独今日,身子轻得跟要飞起来一般。
外面连雪也停了,只余满眼洁白,被日光一晃泛出明亮的光,真是事事得宜。
元将离一下马车,便在将军府小跑起来,很巧,正好撞上了于贤娘。
于贤娘端着手炉,见她眉眼带笑、神采奕奕,再不是先前那样苦着脸提不起兴致的样子,先是惊讶,而后反应过来,顿时急急叫住了她。
她一边快走一边问询:“你如此高兴,是温世子好啦?”
元将离转头见是于贤娘,停下脚步笑道:“娘猜的是。”
于贤娘纵然猜到,可亲耳听到这个消息,还是不免狂喜,“这可太好了!”她满眼欣慰地看着自家女儿,伸出手,把她鬓边散下的碎发捋到而后。
她嗔道:“现在高兴了吧?总算不是苦大仇深的样子了。”
元将离明朗一笑,也不反驳。
于贤娘挽上她的手臂,絮叨道:“娘这几日可担心坏了,又怕温世子出事,又怕你坏了名声,如今好了,难得两全——等你爹回来,娘得同他商议一下。”
元将离顺着她的步伐往小路走,疑惑问道:“商议什么?”
“贺礼啊,”于贤娘笑道:“温世子死里逃生,当然该好好祝贺一番,去去霉气。”
元将离亲昵地蹭她的手,“都听娘的。”
她一高兴,整个人比天上的太阳还炽热温暖几分,于贤娘笑着捏她鼻尖。
“你这个小丫头,这几日可担心坏了吧?”
元将离笑着闪躲,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