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郁离在她说话时就顺从地张开了手,小小的圆果子握在手心,没等一会儿,他就听到了前面“咔嚓咔嚓”的脆响,然后是她“嘶”了一声,嘀咕,“怎么这么酸涩。”
温郁离低头看向手心,刚往上抬了抬,就被小厮抢了过去。
小厮不敢置信,他一向讲究的世子爷,居然连路边不知名的野果都要进嘴了?
甚至还擦都没擦!
但送来野果的主人还在前面,他不好说话,只好小声道:“夫人让我揣了一些糕点,世子爷您饿的话吃这个?够您和元姑娘垫肚子的了。”
温郁离颔首,抬头道:“云溪带了食物,元姑娘吃一些?”
元将离的确饿了,没有拒绝,小厮便掏出一个油纸包,拿出里面干净的米糕给两人吃,没注意到,他手里的酸果子又被温郁离拿了回去。
身上的东西掉得只剩一个荷包,原先用来装金创药,昨晚已被两人用完。
温郁离扔掉空瓶子,把这颗酸果子小心翼翼地装进荷包,拉紧收口,牢牢握在手中。
他这才问正在吃米糕的元将离,“味道怎么样?”
“好吃,”元将离饿了近一天,如今不管是什么都会觉得好吃,何况这米糕软糯香甜,又不腻人,的确很好吃。
“应该是郡公府小厨房做的,你若是喜欢,我差人多给你送些,”温郁离柔声道。
元将离爽快地应了。
气氛舒缓得不像是死里逃生。
下山的路其实很长,因为荒废了太久,也不算好走,元将离最开始还会时不时转头看一眼温郁离,结果发现他虽然看着体弱,但脚下稳健,也没有寻常盲人的跌跌撞撞。
云溪也只是虚扶着他一只手臂,偶尔轻声说一句“前边小心”。
元将离突然有些感慨,目不能视,想锻炼出这种敏锐的感知力也很难吧。
除去他,还有哪个盲人能在山林中走这么远?
下山的一路走了近一个时辰,走到后面,温郁离的脸色愈发苍白。
他的烧刚退,身上又有不少伤,能走这么久全靠自己的意志力。
小厮云溪想要背着他,他摇摇头,“就快到了。”
果真就快到了。
皇上在赛马场附近的山下布置了许多马车,一下山,一个宫廷侍卫便快跑去找,没过一刻钟,便赶着一辆宽大的蓝绸马车回来。
“最近的只有这一辆马车,世子爷,元姑娘,您们一起上去?”宫廷侍卫试探着问。
许多贵族子弟,尤其是文官家的,格外注重男女大防,不会接受和异性外人同坐一辆马车。
温郁离没有回答,目光落向元将离的方向,“元姑娘?”
都落魄到这个境地了,元将离也懒得讲究这些,她大方点头,“那我们一起上去吧。”
两人上了马车,其他侍卫和云溪坐在了车头和马上。
又是独处。
半宿没睡,元将离有些疲惫,她靠在车背上闭上眼,没多久就睡着了。
绵长的呼吸声渐渐响起。
温郁离规整地坐在她对面,手握着那个荷包,也缓缓闭上了眼。
……
“元姑娘,世子爷?”
轻轻的唤声隔了一层车门,显得有些模糊,元将离慢吞吞睁开眼,便看见对面眼皮紧闭的温郁离。
他面颊潮红,眉头紧皱,看起来睡得不太好的样子。
元将离心里咯噔一声,手背贴上他的额头,烫得惊人。
他又开始发烧了。
她一把推开马车门,动作太快,正探着头叫他们的云溪吓了一跳,“元,元姑娘?”
元将离一眼就看到郡公府的朱红大门,恐怕是刚到,永安郡主他们还没出来,她跳下马车,催促道:“温世子又发烧了,你快带他进去看大夫吧。”
云溪顿时紧张起来,往马车里一看,就见到了里面烧得昏迷的温郁离。
他跳进去,刚要把温郁离扶下来,就见他突然睁开了眼。
他声音哑得像掺了砂石,语调却还是冷静的,“元姑娘呢?”
云溪满脸懵,“在马车外呢。”
温郁离听到元将离还没走,松了口气,他摸到脖子上的一根红绳扯出,摸索着拉着上面串好的玉像摘下,这么简单的动作,都让虚弱的他浑身疲惫疼痛。
他喘了几声,把玉像递给云溪,“送给元姑娘,说改日我再当面道谢。”
云溪拿着手里的暖玉发愣,“世子爷,这可是您——”
“快去!”温郁离眉头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