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葚》Chapter.19
手机震了下。
桑葚懒懒地睁开眼,适应了一阵眼前的黑点才低头去看。
程迄发了条微信。
(桑葚,你好点了吗?)
桑葚指尖轻触屏幕回他:(好多了,谢谢关心。)
那边没再回什么,大概也不知道回什么,她的态度疏离明显。
程迄克制,从不逾越。
在平淡的日子里默不作声。
有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和他一样,最大的胆是偷偷给他穿了这个自制的小定位。
木词怜的出现,让她不再受控制。
窗外的暗淡树影一层一层地铺在手指上,桑葚一动不动地盯着看。
车内的空调吹动她肩头的发丝。
两个人陷入冷淡,最难受的人是她,不是他。
“嗡——”
手机震动起来,徐渔人的电话打断了桑葚逐渐裂开的思绪。
她好几天没跟徐渔人联系了。
按下接听。
那边挺混乱,应该是在课间,徐渔人的声音穿过嘈杂问她:“桑桑,你身体怎么样啦?好点了吗?”
桑葚笑了笑:“好多了,你呢,怎么样?”
“谁懂啊,天天跟吃草似的,”徐渔人抱怨,“嘴里淡出鸟了。”
车外路边的阿拉斯加拉住遛它的女主人一溜烟似的猛窜过去,隔着一段距离,桑葚都能感受到女主人的惊恐,眼里浮现出笑意,那狗跟陈惑似的。
她敛神,轻声说:“快结束了,再忍忍。”
接着聊了几句不着边际的话题,桑葚听着徐渔人叽叽喳喳地分享预习班的事情,一直快到地方,她才低声说:“渔人,我有事儿,得先挂了。”
那边无所谓的哦了句,徐渔人让她快去忙,喊着要去投诉厨师。
挂断了电话,桑葚失笑,平淡了表情,付完车费下车。
·
微燥的风冲到耳畔,桑葚一转头,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头。
一辆黑色电动车特快地冲到不远处停稳,牵着阿拉斯加的女孩下来,连着几巴掌打过去,“让你跑,让你跑,你遛我呢还是我遛你呢!”
阿拉斯加自知理亏,耷拉个大脑袋。
桑葚拍了一张它的照片,点开陈惑的微信,发过去一句:(我今天看见你了。)
陈惑发了一条语音:嗯?
懒得不行,听的她心发痒,好像也没那么不想理他了,把阿拉斯加照片发过去。
(是不是和你很像。)
陈惑又发来一条语音,嗓子带着点慵懒的笑:哪像了?分明跟你最像。
桑葚:(扯。)
陈惑懒洋洋地发来语音:好了我开会去,你别乱跑,早点回家,少睹物思人。
睹物思人。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有种微妙的,心照不宣的暗昧。
桑葚摸了摸耳垂,若无其事地关了手机。
这份暗昧可能是她一个人的狂欢,慢吞吞地绕过一条不到五十米的青石板路。
…
这家私人粤菜馆名字简单粗暴地就叫《粤》。
它藏在一排民国建筑的老宅子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谁家。平时不接外单,只有特定的人。
今天是桑伊惠定的位。
她越过门槛,踏完长廊。
淡淡的花香沁心,小桥流水潺潺地穿过河石,处处都是馥雅的味道。
不是第一次来,但第一次这么晦气。
桑葚垂眸,透出股厌劲,吊在肩头的薄针织外搭被风吹拂起一角。
对面走来一位三十来岁的职业女性,一袭利索的黑色套装,严谨大气,却挡不住她眉眼的刻薄,以及对廊下清冷姑娘的轻视。
木词怜那宏伟的慈善事业的助理邵玉。
热风困扰人,桑葚的表情比她更冷,本想与平时一样当做不认识错开。
邵玉却一见她就微微挑眉,淡淡喊了句:“桑小姐,好久不见。”
出门应该看日历,桑葚停下来,回了一句:“邵助理。”
“陈惑呢?就你自己?”邵玉往她身后望。
桑葚冷淡地说:“他没来。”
邵玉微微一笑,对她立刻失去继续交谈的欲望,说了句再见,绕过她直接离开。
与她闲扯搭话,是怕陈惑跟着。
那位脾气差,野性大,尤其不能沾上桑葚的事,前些年没少折腾,邵玉对此心有余悸。
桑葚一样清楚这个问题,闻不见那股浓烈的香水味儿,空气舒服多了。她继续往前走,停在205房门口,进去前,回头看了眼。
一个穿旗袍的服务员正把打包好的外卖递到邵玉的手中。
…
廊风穿过水面,邵玉提着外卖盒,随口问了句服务生:“今天订205号房间的人是谁?”
没料到有这个问题,服务生顿住,“抱歉女士,我们……”
“别紧张,我们老板和你们老板娘是好朋友,你不用怕。”
服务生纠结一秒,“那,那我去给您问一下。”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先去问了领班。
领班撸了一把光秃秃的头,点开电脑上的记录,看见了“桑伊惠”三个字。
他微微一怔,转头跟服务员说:“桑家啊,邵助理问什么你答什么。”
“好的。”
服务员匆匆地跑过去,邵玉温和地看她。
“订位置的女士姓桑,桑伊惠。”
“谁?”
服务生被她突然增大的音量震了下,小心翼翼地重复了一遍:“桑伊惠。”
邵玉表情古怪几秒,认真问:“你确定没看错?”
服务生被她认真的模样弄得愣了愣,赶忙掏出手机给她看订单详情。
桑伊惠三个字清清楚楚地标在上面。
邵玉沉默了片刻,抬头朝二楼看去,突然勾了勾唇角,说了句谢谢,拿出钱包给了一笔不少的小费,在服务生感激涕零的目光中提着外卖盒离开。
.
进入205房间。
环境幽雅,熏香冒着烟雾,凉气徐徐袭扰,桑葚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认真回忆了一下,刚才没在停车位上看见木词怜那辆五个七的车牌。
不过这里确实是木词怜比较喜欢的地方。
桑伊惠订这个地方,她开始惊讶过,但没有多想,这会儿,坐在位上,指尖敲着桌子面,若有所思地思考起来。
五分钟后,她给JK监控公司的吴宗发了个信息。
(如果有人向你们公司打听我,你拣浅面说。)
按照邵玉那恶心人的性格,肯定会问谁订的,木词怜知道了还会查她近况。
这些人跟苍蝇差不多,她就是那可怜的小蛋糕。
桑葚托着下巴,透过玻璃窗看了眼柳荫绿叶,正晃着摇呢。
桑伊惠明知可能会碰见木词怜或者她的人还这样。
算了,她懒得管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