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虚化了窗外的光,听着他的笑,桑葚意外的平静。
所有的情绪都在他开怀的笑声中消失。
她这一刻竟觉得这么看着他就好像世界末日也无所谓了,反正她跟他会死在一起。
“我真变丑了?”陈惑笑够了,挪开手臂,趁着昏茫的夜晚看她。
眼里还有没褪去的笑意。
桑葚不搭理他,自顾自热了两杯鲜奶,一杯她喝,一杯塞给陈惑。
药盒一个一个拆开,按照剂量服下。
服用完,她背靠着沙发,陈惑支起身子慵懒地坐在她身后,端着牛奶优雅地喝,一只手力度刚刚好的轻捏她的肩。
“放松点,小崽。”
桑葚只穿了很薄一件衣服,掌心的干燥热度让她颤抖,刚压下去的贪念又长出来,按住他的手,爬上了沙发,在陈惑惊讶的目光中,扯住了他的皮带。
陈惑忙按住她急躁的手,还得注意牛奶不撒到两个人的身上。
“你突然轴什么?”
陈惑狼狈地放下玻璃杯,手按住她的脑袋摁在胸口,衬衫被扯的崩了两三颗扣子,松松垮垮地乱了,皮带卡扣开了,脑门都开始发汗,脸色泛黑,愁得他差点去老宅里的祠堂喊祖宗救命。
胸口女孩的呼吸声重,心跳极快,他又冲她发不了脾气,只好先给她顺气。
他声音低沉:“桑小果,我真想狠抽你一顿。”
桑葚侧过脸压在他的胸口,听着有力的跳动,感觉她被攥住了脖子。
失去了水源,即将成为渴死的鱼儿。
窗外的骤雨开始刮蹭阳台的玻璃,闪电击破天际,让客厅有瞬被照亮,很快又暗下去,她的心脏被压抑的发疼。
暗淡的光线下,她的手被人握住了。
他抚摸着她的发,听到男人声线温缱地说:“小崽,哥不结婚,不谈恋爱,不跟任何人好,就守着你。你别怕,别慌,别吓哥了。”
太缱绻的调子,在雨夜听起来像情人的呢喃,像事后的安抚。
这类话陈惑不常说,他总是做的更多。
桑葚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肯定是周妍说了什么,他们聊了。
他彻底软化了态度,用一副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的甘愿态度。
他说的是守着你,不是我会爱你。
这更像是妥协,为了她妥协一切。
他什么都不要了,只要她好好的。
为了这个,他可以放弃人生,放弃自由,放弃垂手可得的地位和财富。
为什么可以做到这些就不能爱她呢?
只给予亲情,不能给予爱情吗?亲情和爱情不能共存吗?
因为这个太畸形他做不到吗。
想想也是,他对她的底线是平安健康,并不是你不允许怎么样。
大雨没有落在外面,尽数落在了她的世界,一切都变得雾蒙蒙。
这晚,桑葚最为沉默。
她不想回应他的最终妥协。
陈惑也没多说什么,他轻拍着她的背,在暴雨夜里相拥而眠。
可谁又真睡得着呢,谁又真懂了谁呢,不过是闭着眼装糊涂。
这是一场病态自虐式的给予。
他向她摊开了自己,不在乎她想要什么,只是笑着任她索取。
好像在说。
“你想要什么?”
如果她说:“心脏。”
他大概也只会说:“嗯。”然后摸了摸她的头,自觉躺到手术台上。
·
这天晚上开始,桑葚跟陈惑之间多了点疏远,陷入沉默的冷战,莫名其妙的她不想理他,总觉得他也不太想理她,一口气憋在嗓子里不上不下。
中午那会儿,桑葚趁陈惑忙的时候,换好衣服离开家。
她连吃了四天的药,情况好不少。高剂量的药物让身体都进入格外平和的阶段,这期间和桑伊惠的见面时间推迟到了今天中午。
吃饭的地方定在一家私人粤菜管。
天气不太好,灰沉沉闷闷的,空气里的温度黏腻的厉害。
桑葚在小区门口拦了辆Taxi。
等车开始行使,她打开定位,看见陈惑从早上就呆在公司里没动,头歪靠在车窗,车轮压在路上的震颤让她颠簸。
那些药挟着剧烈的副作用想方设法的平和她的精神状态,却没有稳定她无声无息膨胀的私欲。
路过一截梧桐树,桑葚微微閤眼,感受光在眼皮上的跳动。
养大她的男人也不怎么正常。
大神经病和小神经病。
桑葚心想,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反正都不正常。
这两天陈惑除了叮嘱她吃药外,从早到晚忙得跟什么似的,一天之内与她的交谈都很少。
当然,其中她不想理他是最大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