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相世界。
小黑气得捏碎了身边张牙舞爪企图切下他触手的黑色异形瓢虫。
无意义的嗡鸣声从他身体里传出来,仿佛带着肉眼可见的声波,传遍着周身荒凉昏黑的领域。
粗壮的触手没了人类世界一般的柔软可亲,在反相世界,每个怪物都以最真实的面目示人,小黑也不例外。
他的身体膨胀起来,足有三层楼高,粗壮的腕足带着坚硬的外骨骼,尖锐的黑色皮甲从尾端延伸出来,就像全副武装的黑色巨兽。
触手疯狂摆动着,将身边的一切都推进了毁灭的境地。
小黑怒不可遏,触手的中心攥着一部手机,还有一片鳞片,上面投射着刚刚被伏安影操纵的画面。
他将所有都看在了眼中,仿佛看了一场实时直播,程叙水被逼到含泪表白的画面深深地刺激着小黑的神经。
尾巴是所有怪物中最守规矩的一个,在黑色的河边圈了大块的地,每天在地里摆弄着造型古怪的花草,听见小黑的动静,他走了出来,人形对上小黑显得有些渺小,但是小黑在他面前不敢造次。
“怎么了?”尾巴脸上有一道黑色的纹路,从左侧太阳穴眼神到下颌交界处,黑色的纹路看起来像一只嚣张的蝎子,扬着带毒刺的尾巴,蛰伏在平静的脸上。
小黑的声音满是怒意:“该死的伏安影,他背刺我!”
尾巴将小黑手中的鳞片拿了出来,面不改色地看完了所有的录像,轻飘飘地将鳞片捏成了粉末。
粉末像木材灼烧之后的灰烬,飘散在空中。
看着指间流逝的灰烬,尾巴轻轻笑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却没怎么动,我看向小黑:“激将法而已,这下他的目的倒真的达到了。”
“都怪你带我回来,现在他算是如愿以偿了。”小黑的触手在地面敲打着,深深的裂缝四散开,就像裂开的山谷。
尾巴抬眸看了他一眼:“你的事情做完了?”
小黑动作停了停,闷声道:“没有。”
“那就快去。”尾巴转身进了黑河旁边的小屋,“不把扶井清理干净,你永远也别想出去。”
小黑立刻钻进了裂缝中,声音越来越远:“我一定要弄死伏安影——”
程叙水醒来时,连眼睛都是肿的,手抬不起来,腿也动不了。
他皱着眉,抓着枕头,勉强撑起了自己的身体,抬眼一看,伏安影正坐在床边,手中拿着玻璃杯,见他醒来,立刻将水递了过来。
程叙水缓慢地喝完了整整一杯水,缓了许久才开口:“……你那块鳞片呢?”
伏安影脑海中浮现了小黑看见“直播”时的模样,嘴角带着笑:“毁掉了。”
程叙水松了口气,嗓子像被砂砾磨过一般,说话的时候生疼,也没了斥责的心思,拉着被子躺下了。
“主人,刚刚温河给你打电话了。”
“什么……时候的事?”
伏安影犹豫了一会,说道:“昨天早上。”
程叙水微微睁开眼,拉开了一点被子,看了一眼被窗帘遮住一半的窗户,外面已经有些昏暗了。
“……”第二天傍晚,这也叫刚刚?
程叙水有些疲惫:“晚点再说,我累了。”
伏安影靠近:“主人,你觉得饿吗?”
程叙水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没觉得饿,觉得心火烧得很,想发泄但是发泄无门。
“不饿,你离我远点。”
伏安影笑了:“幸好我没有清理出来,不然主人肯定很饿。”
“……”
此时程叙水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怪物善于将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利用到极限,尤其是对于繁衍困难的这类怪物来说,“...”对伴侣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不过怪物也擅长将自己处于无害的境地,试图得到更多。
“主人,这样一来的话,你的身体素质好了很多,比小黑在身边好多了。”
程叙水懒得动弹,发出了一声鼻息,表达自己在听。
伏安影也上了床,从身后搂着程叙水的腰:“主人,我不想伤害你的。”
“嗯嗯。”
“所以你多看看我,好不好,我是真的会伤心的。”如果你心里还有别的东西的话。
程叙水反手拍拍,声音很小:“看着了看着了……”
“那主人,以后你还能叫我老公吗?”
“以后叫你狗屎,少在这得寸进公里。”
伏安影:。
他噤声了,抱着程叙水的腰闭上了眼睛,在昏暗的晚霞下陷入沉眠。
無金大厦内部。
“無金大厦有他的痕迹吗?”付从问道。
柳小彦坐在轮椅上,手指在电脑前翻飞着,闻言摇头:“没有,很干净,甚至痕迹检测都没有任何东西和他有关。”
付从松了口气,安下心来:“那就没事了……不论是谁干的,总归是件好事,这些证据足够把他们驱逐出去。”
柳小彦看着付从手边各式各样的文件,说道:“这次有很多官员和富商都被牵扯进去了,我们……”
“没事。”付从摆手,“真相已经公之于众,剩下的事自然有人会去解决,我们只需要将無金大厦的事情处理好。”
温河带着手套,小心翼翼地从沙发上拿起一根头发:“老付,这个!”
“金发?”付从只是略微皱眉,便猜到了是谁,“是威尔金。”
温河:“他不在被打晕的人里面。”
付从在沙发后面探寻着,眼神十分犀利:“他没有用那个药水消灭证据,就好像……”
“就好像是逃走的一样!”温河兴奋地说。
付从有些无奈:“猜测而已,谁也猜不到他们究竟是抱了什么心思。”
“在这些怪物面前,我们当然要发散思维大胆猜测,万一是真的呢。”
温河在这件办公室内仔细搜索着,企图找到更多的信息:“我记得在这里的是一个棕发男人,怎么连威尔金也出现在这里了?”
付从:“看来,他们还有其他的目的……”
“老付,受害者的身份信息全都对比出来了。”
“好,这次算是件大案,我看能不能申请到奖金。”
温河:“……老大,这件事好像跟我们没有关系吧。”
付从咳嗽了一声,拉紧了大衣衣领,缩着脖子说道:“我一个沧桑中年空巢老人,不就想多赚点养老金,你这话说的,你那些投资可没少从我这拿钱。”
温河神色严肃:“我非常赞同,我们虽然没有功劳,但劳累一场,也有苦劳。”
柳小彦:“变如脸。”
……
漆黑的房间内,鲜红的地毯映照着不祥的气息。
金发的威尔金单膝跪地,连头也不敢抬。
房间内十分漆黑,极大的落地窗外微弱的光芒照进来,只照亮了地面一小片区域。
那人坐在靠椅上,踩着柔软的拖鞋。
冰冷的月光苍白华丽,但是投射进这个黑暗的房间里时,变得阴森寒冷起来,空气中仿佛结着冰,呼出的每一口气都能看见形状。
“又失败了。”
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威尔金浑身一紧,双手垂在腿侧,手指僵硬地抓着腿边的布料:“大人,对不起,我下次一定……”
“下次?”
威尔金满脸都是恐惧,完全没有了嚣张的模样:“我、我之前每次任务都是成功的……这次只是个意外……”
那道声音好像有些好奇:“可这次要不是我,你以为你能活着回来吗?”
柔软的拖鞋换了个方向,刀叉声响起,微小又难以忽视,空气中突然弥漫起一股香甜的气息。
威尔金动了动鼻子,硬着头皮说道:“对不起大人,这次是我轻敌了……”
“没事,他本来就难对付,我不怪你。”刀叉落进盘子里,“联调局那几个没什么本事,你们只需要注意他,不要做多余的事。”
“是。”威尔金的头更低了。
那双拖鞋走到了威尔金的面前,踩在了威尔金的膝盖上。
“威尔金,你的那些产业,不需要我多说吧。”
威尔金吞了吞口水,点头应道:“为了不制造麻烦,我会清理一些没有必要的东西。”
“好极了,我困了,滚吧。”
威尔金低垂着脑袋,身影逐渐消失。
月光下缓缓出现一个人影,白皙的皮肤看起来柔软温暖,温和轻缓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出来: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这么好的人,要是死无全尸,该有多可惜。”
……
“你好,你们这是不是有一个这样的客人?”
王荣拿着一张模糊的手机截屏,对着酒店前台问道。
前台愣了一下,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这是我们客人的隐私,我们不会无故泄露的。”
王荣笑了一下,眼尾的细纹清晰可见,她将自己的证件拿了出来,说道:“我们找这个人有点事。”
前台看见证件,还是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们受过训练,光是证件是不行的。”
王荣有些为难,正要离开,这时一个男人走了出来,他穿着西装,有些谄媚地凑上前,对王荣说道:“这个人确实是在我们这住,您要是有事的话,我们可以把联系方式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