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安影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下意识地不想让程叙水对自己有任何负面的印象。
他勉强扯了扯嘴角,对半猫人说道:“安分一点,等他回来了,会想办法让你有个去处。”
“好、好,谢谢!”半猫人捂着胸脯,对着他深深弯腰,鞠了个大躬。
伏安影带上了卫衣自带的帽子,双手插进兜里,整个人都沉浸在越来越浓的夜色中。
见不到程叙水让他有些烦躁,苍白的皮肤也因为情绪变化开始泛红,先前没体会过还好,现在和程叙水亲密接触过,才知道分离是一件多么让人难以忍受的事。
尽管程叙水只是短暂的离开一会。
伏安影沉默着回到酒店,身后跟着畏畏缩缩的小尾巴。
小尾巴本人长相很可爱,只是过于女性化的长相让他看起来很好欺负,加上刻意营造出来的惹人怜爱的气场,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伏安影皱着眉头看他,见他讨好地对自己笑了一下,便也没说话,找前台再开了个房间。
房间正好在他们住的隔壁,半猫人跟着他上去,临到房门的时候,他又拉住了伏安影的手腕,被人甩开,这才低垂着眉,低声说道:“先生,你……你能不能陪陪我?”
他站在伏安影的面前,双手交叠在胸前,遮住了有些突起的胸口,身上穿的衣服很贴身,正好将他的身材展露无遗。
伏安影眼神逐渐变冷,抬手便掐住了半猫人的脖子,将他一整个提了起来,冷声道:“在我面前玩这种把戏?”
半猫人惊恐地摇头,脸被憋得通红,艰难说道:“不……对不起……我不会了……”
伏安影松开手,冷眼看着蹲在地上的半猫人,说道:“他回来之前,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半猫人颤抖着点头。
伏安影回到了房间里,整个房间都因为他的到来而沉入黑暗中,他毫无障碍地走到了床边,整个空间里只有他的双眼是明亮的,就好像黑夜中的两只萤火虫。
他躺在程叙水躺过的位置上,脸颊贴着程叙水的枕头,闭上了眼睛。
程叙水的气息仿佛还留在这里,只要仔细感受,就好像投身进了程叙水的怀抱。
伏安影蜷缩着身体,粗壮的蛇尾盘在床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蛇卷。
他以一种毫无安全感的姿态,抱着唯一留有程叙水气息的东西,缓缓陷入沉眠。
就像很多年前,他看着程叙水头也不回地离开自己的身边,从此世界再也没有了光亮,那些混乱、浑浊、肮脏,就像落水之后,永远也逃离不了的水底监狱。
程叙水是永远也不能放弃的爱人。
伏安影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程叙水会回来,只需要耐心等待,那张脸很快就会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
像是想起什么,他抬起头,野兽一般的视线投向立在一边的行李箱。
程叙水有说过,如果不喜欢一个人待着的话,就打开行李箱,里面有他准备好的礼物。
伏安影的眼睛幽幽地发着光,他眨眼间就站在了行李箱面前,尖锐弯曲的指甲轻轻勾住拉链头,缓缓拉开,里面的东西展现在伏安影的面前。
那是一套黑色西装,上面还点缀着细闪,绒布面料看起来十分高级,伏安影将衣服提了起来,左右看了看,不知道程叙水是什么意思。
他眨眨眼,满头雾水,物种不同,导致他的审美和认知和人类的也不一样,对人类来说,高级是很好的修饰词,但是在他眼中,这和普通的衣服并没有什么区别,反倒是因为修身的缘故,显得更加麻烦。
程叙水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希望这件衣服给自己带来快乐吗?
伏安影并不这样觉得,但这是程叙水特意为自己准备的东西,不可以辜负,他将衣服安稳地放在了床上,然后继续翻找行李箱。
行李箱下面是一张纸条,纸条上是程叙水有些娟秀的字:衣服是定制的,独属于你,我想你穿起来一定很好看,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能看见你穿上,不要让我失望哦,小虫。
伏安影站在黑暗中,看着手中薄薄的纸片,苍白的耳根有些发红,他紧抿着嘴唇,将纸片贴在心口上,低着头,深深地呼吸着。
好像这样就能离程叙水更近一点。
他颤抖着手将衣服拿了起来,上面似乎还停留着程叙水把衣服放进行李箱时沾染的气味,只需要一丝一毫,就能让他疯狂。
直到程叙水离开身边,伏安影骨子里的癫狂才统统冒了出来,哪怕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人知道,这并不是个寻常人类。
伏安影不想让西装皱起来,平铺在床面上,自己躺在床的一侧看着,手指也只是轻轻地触摸着面料,生怕尖锐的指甲划破了精致的布料。
这是自己独一份的。
伏安影的表情有些新鲜,看着手掌心的纸条,嘴角挂起笑容。
所以主人是真心对自己的吧,不是一时新鲜,也不是看自己可怜,是真的把自己放在了心上,就像对待伴侣一样。
自己甚至比小黑还要得宠,因为小黑的一切都是争来的,而自己的却是程叙水主动给的,这和他们都不一样。
程叙水是真心爱自己的。
伏安影越想越兴奋,身下的鳞片也被顶得突起来,但是他此刻全然顾不上,满心满眼都是程叙水为自己准备好的衣服,尽管他还没想好要在什么场合穿上这件衣服。
他埋首在柔软的布料间,简直难以抑制内心的兴奋。
好想……
好想去见主人,想让他现在就出现在自己面前,想触碰他,想让他温热的手掌放在自己的鳞片上……
伏安影抬头,看向床头,那里有一本杂志,程叙水在外面时被人塞在手里的,之后放在了床头柜。
回来的时候只匆匆瞥了一眼,而程叙水一直遮遮掩掩不让他看。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说不定上面有程叙水特意留下的信息,就像行李箱中的衣服一样。
他长臂一伸,将杂志拿了出来,封面上几张艳丽的脸并没有吸引到他的注意力。
伏安影轻飘飘地掀开封面,里面的内容不堪入目,露骨的文字只需要一眼便诡异地钻进了脑子里。
……原来,这就是小水不让他看的原因吗?
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伏安影的脸颊有些泛红,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亢奋,尖锐的指尖点着那些文字,让他不禁在脑内幻想,若是程叙水现在看见自己,会是怎样一副场景。
伏安影决定像杂志描述的那般,顶替别人的身份,就像一位真正的客人,进入那个大厦里。
杂志上的颜色小故事对他来说及其新颖,只需要将自己和程叙水带入进去,他就能靠着这些白日梦过上一整天。
至于床上的西装……则是最好的伪装道具,伏安影的视线转移到床上。
难道是程叙水提前知道他想做什么吗?
粗壮冰凉的蛇尾缓缓收缩,绞紧了程叙水躺过的被单,碧绿的瞳孔消失在黑暗中。
透亮的窗外有炫彩的灯光闪烁,舞动的人影彻夜不眠。
程叙水带着从半猫人身上卸下来的镣铐,垂着头,和周围人一样,跟着所谓工作人员来到了無金大厦里面。
身边还有被称作舞蹈演员的人,但是他们的表现实在不像单纯来跳舞的,更像是上刑场。
程叙水被黑发遮掩住眉眼,眼神轻飘飘地从身边划过,大厦内部的构造也一一映入眼帘。
“快点的,表演马上就开始了,磨叽什么!”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推搡了一把程叙水身边的人。
那人看身形是个姑娘,骨架有点出奇地小,被推搡之后立刻倒在了地上,却也不敢哭出来,红着眼眶站起来。
程叙水淡淡瞥了一眼,往前走了一步,挡住了面具男看姑娘的眼神。
那个姑娘身上穿得单薄,刚刚的动作让她的腰都露了出来,黑色的紧身衣将臀线展露无遗,面具男嘴上催促着,手却不老实,在身边的人身上揩着油。
见程叙水挡住了自己,面具男有些气急败坏,从腰间抽出了一根鞭子,虚空甩了一下,噼啪作响。
“怎么,逞英雄,你信不信老子待会就让你好好吃吃苦头?!!”
程叙水眉头轻轻动了一下,眼珠转动,半死不活的眼神落在了面具男的脸上,再从脸上转移到他挺得高高的啤酒肚,轻轻嗤笑了一声。
面具男愣了一下,顿时冒火,抬手就要将鞭子打在程叙水的脸上。
没想到鞭子没能落在程叙水的身上,而是被一个男人抓住了,男人一头深棕色短发,面相阴柔,平和中带着狠厉。
他看了一眼面具男,轻轻启唇:“滚。”
面具男闻言浑身一颤,收起鞭子便跑远了。
男人转头看向程叙水,柔声道:“没有受伤吧?”
程叙水本来不想理他,但是想到自己的目的,还是扯了扯嘴角,低着脑袋装作害怕的样子,声音像蚊子叫一般:“没事。”
男人似是不满足,抬手托起程叙水的下巴,仔细端详着程叙水的脸。
程叙水不太高兴,男人的手像小虫一样冰凉,只是无端带了份黏腻感,就像阴暗角落里浑身带有粘液的蠕虫。
男人的视线在程叙水的脸上扫了一圈,最后绽开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你这张脸真是太棒了。
“还有你浑身上下的气质……每一处都是那么完美,今夜的狂欢礼,你将是最完美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