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对他说:“你父王喜欢咸奶茶,因为那是北疆的味道。等你长大了,或许也会爱上它。”
那时的宁清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却想着,甜奶茶才是世上最美味的。
后来宁清远不再任性,不会央求着母妃给自己煮甜奶茶,他喝惯了咸奶茶,也习惯了北疆冷冽的风。
某一天,初到京城的小世子,在异乡的寒夜里,忽然想起了父王帐中的那碗咸奶茶,想起了茶叶的醇厚,奶香的浓郁,还有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咸味。
他半夜爬起来,试着煮了一壶咸奶茶,笨拙地敲碎砖茶,倒入牛奶,撒上一小撮盐。茶香弥漫时,他端起碗,轻轻抿了一口。咸味在舌尖蔓延,带着熟悉的微涩和浓郁,他的眼眶忽然有些发热,他好想再喝一碗父王煮的茶。
“好啊,那我等着宁宁的奶茶。”
“嗯。”
忽然,一阵清越的琴声响起,如泉水叮咚。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队乐师缓步而来,琴瑟和鸣,箫鼓齐奏。紧接着,一袭白衣的少年手持长剑,从花影深处翩然走出。他身姿挺拔,手中长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许扶青微微一笑,目光落在宁清远身上,“宁世子,你来自北疆,比起歌舞,应当更喜欢看舞剑吧?”
白衣少年手腕一抖,剑光如练,身形随之而动。剑势时而如行云流水,时而如疾风骤雨,剑尖划破空气,发出清脆的鸣响。他的动作优雅而凌厉,白衣在风中翻飞,仿佛一只展翅的白鹤,既显英气,又不失飘逸。
剑舞至高潮处,少年忽然一个转身,剑尖直指天际,随即手腕一翻,剑光如流星般划过,最终稳稳收势。少年面带微笑,朝世子拱手一礼:“恭贺世子生辰。”
许扶青问:“宁世子,怎么样?”
“好,好极了。”宁清远问白衣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回世子,在下顾羽。”
许扶青挑眉一笑:“怎么?宁世子对我府上的剑士感兴趣?”
宁清远观察着白衣少年,感觉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他本是个杂耍艺人,我见他有天赋,带他回府让他修习剑术。如今能博世子一笑,也是他的福气了。”
“顾羽剑术了得,该赏。”宁清远示意杨子衿上前。
杨子衿走过来微微倾耳,宁清远低声说了些什么,杨子衿拿出一个小盒子,走下去递给白衣少年。
少年受宠若惊,不敢接过。
许扶青轻咳一声:“世子赏的,你好好接着便是。”
少年双手接过盒子,宁清远轻笑:“打开看看吧。”
少年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精致的剑穗,用银丝线编织而成,银光闪烁,柔韧而富有光泽,末端缀着一枚温润的白玉,玉质晶莹剔透,雕刻着祥云纹样。
少年连忙行礼:“多谢世子殿下。”
“不必紧张,退下吧。”
少年盖上盒子,起身退下了。
乐声接着响起,一群身着彩衣的舞姬翩然入场,歌舞表演继续。
……
夜幕渐深,御花园中的灯火依旧璀璨。乐声忽然一变,从悠扬转为低沉,带着一丝神秘的韵味。
二皇子微微一笑,“诸位,今日是世子的生辰,本皇子特地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还请世子笑纳。”
话音刚落,一名乐师缓步走入场中。他身着一袭素白长袍,手持一柄玉笛,面容清秀,眉眼间竟与世子有几分相似。
乐师低眉垂目,神色淡然,轻启唇瓣,指尖在玉笛上轻轻跳动,笛声缓缓流淌而出,婉转动听。
那张脸,竟越看越像宁清远,只不过乐师垂眸的模样更添一份顺从与谦卑。
席间众人一时屏息,目光在乐师与宁清远之间来回游移。在他们眼中,乐师不过是个供人取乐的玩物,二皇子此举无疑是在羞辱宁清远。
然而,宁清远神色平静,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他静静地看着乐师,认真地欣赏乐曲。
太子的脸色却沉了下来。他握紧手中的茶杯,指节微微发白,目光如刀般射向二皇子,显然已是怒极。
乐师的笛声渐渐低缓,最终化作一缕轻烟消散在夜空中。他缓缓放下玉笛,低眉顺目地站在原地,仿佛一尊精致的瓷器,脆弱而易碎。
许扶青玩味地看着小乐师,轻笑一声;宋阳则看向二皇子,面色沉静,但眉头微微皱起;其余的世家少爷并不清楚二皇子与世子的纠葛,多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目光在几人之间游移。
宁清远忽然起身,走到乐师面前。他微微一笑:“二皇子的礼物,本世子甚是喜欢。不知可否将这乐师送我府上?”
二皇子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勉强扯出一抹笑意,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世子倒是好眼光。这乐师可是本皇子精心挑选的,世子若是喜欢,本皇子自然不好拒绝。”
宁清远淡淡一笑,目光依旧平静如水:“多谢二皇子成全。”
乐师抬起头,看了眼这个漂亮的红衣少年,又低下头去,恢复了那副顺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