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主……”

“潘明月，我师父都不舒服了，你能离他远点吗。”宋昶悠悠转醒，探出头看到的就是相当诡异的一幕，一时心里警铃大作，出声警告的同时把手也伸了出来直接往潘明月脸上怼，想把他推开。

范笃行大吃一惊，竟忘了阻止宋昶有些无礼的举动。

潘明月倒是个识趣的，宋昶一伸手就往后退了几步，笑吟吟地说：“你们就这样睡一起？”

“十七从小跟我睡习惯了……”

“就是一起睡，怎么了？”宋昶相当强硬地把范笃行整个抱住，没好气地说，“师父跟谁睡也不跟你睡，你别打他主意了！”

说完又仔细想了想，掰过范笃行的脸一字一句说：“还是别和其他人睡了，师父只能和我睡。”

范笃行脸色黑了又黑，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一听宋昶胡言乱语就头大得不行。连忙把他推到一边，向一旁站着看戏的潘明月道歉：“对不住了，寨主。十七从小被我宠坏了，这脾气是该管教一下，不必把他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

潘明月看着心情倒是很好：“是吗？我看他倒很是情真意切呢，你看——”原来这说话间宋昶又爬到了范笃行身上，任范笃行怎么掀也掀不下去，还扭头对潘明月做鬼脸。

实在忍无可忍，也不管衣服穿没穿好了，范笃行在床上坐不下去，只得翻身下床。

范笃行原以为潘明月会避嫌，至少等他穿好衣服再来，可后者就像被钉了钉子一样，还是不动如山，甚至在他身上上下打量，惹得范笃行一阵不自在。

“念安不像个读书人，倒是和我那些莽夫兄弟有些相像。”潘明月陡然开口。

“我打小就干活，读书反而是后来的事了，自然和寻常的读书人不同。”范笃行不太想搭理他。

只怕潘明月还想刨根问底多问些，那自己估计一时半会编不出个像样的话来，露馅了可就不好办了。

还有就是……

范笃行偷偷瞟了一眼，宋昶的脸色看着和青云观的锅底差不多，眼神也有些吓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宋昶会露出这种表情——总之潘明月再不走，宋昶估计要发疯了。

范笃行慢吞吞地拿着衣服，只想着潘明月快点离开。所幸上天还是眷顾他的，一会儿竟从外面走来个土匪对潘明月悄悄说了什么，潘明月神情凝重起来，转身就走。

“等会儿杜鹃会领你们在寨子里走走，然后去我儿子那里。”

“寨主慢走！”范笃行求之不得，杜鹃这个没什么心思的小姑娘可好相处多了。

终于可以好好收拾自己了，范笃行放松下来，看着宋昶还沉着脸坐在床上，才走了过去。

范笃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因为他压根儿不知道宋昶在生气些什么。

“师父，我不喜欢这个什么潘明月。”宋昶阴沉沉地说。

“我也不想和他打交道，这人实在古怪。可在人家的地盘上由不得我们做主，你且忍忍。”

“……师父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你倒是说清楚啊。”

宋昶一下跳到地上，把范笃行的中衣一把掀开，大叫道：“意思就是他看上你了，要把你娶来当压寨夫人！”

得了，又开始了。

范笃行觉得身上凉嗖嗖的，连忙把衣服拢上：“什么看上不看上的，你才这么大点，能懂什么……”

末了又加上一句：“对了，把你那些话本都拿出来，我得检查检查你都看些什么了。”

宋昶听了气愤不已：师父真是油盐不进！虽然憋着一肚子火草草穿上了衣服，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拿来了装书的包裹。

范笃行拿起来一本本简单翻阅了一下，基本上都是讲故事的，内容又虚构的也有真实的，主旨是些什么一时半会儿倒看不出来。他也懒得慢慢看，毕竟是自己去买的，也不是什么难登大雅之堂的东西，虽说他自己不喜欢看，但也不排斥别人去看。

狐疑地看了看宋昶，后者立马叫唤起来：“就这些了师父，说真的，我绝对不是看了些书才胡说八道，我的直觉告诉我潘明月就是看上你了，师父你太迟钝了，我可不想有个男师娘！”

范笃行把书重新码好，整整齐齐放成一摞，宋昶明显都看了很多遍，书页有很明显的痕迹。范笃行心里莫名其妙，凝视着这摞书半天才吐出几个字：“人家看不看上我与我何干，我要是没这个念头谁也别想指望什么……”

“师父……”

“倒是你，哪来什么直觉不直觉的？”范笃行话音一转。

宋昶认真思索了一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谈情说爱这种事只在书里看过，实践经验是半点没有的，但很明显他觉得自己对潘明月的讨厌和师父的不一样，最后也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知道。”

范笃行叹气：“罢了，我也不知道你哪来这么多奇怪的想法，自己心里想想就行了，也不必全都表现出来。”

“……哦。”

范笃行懒得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眼下还有不少的事情需要从长计议。

以他的经历，自然也不会注意到宋昶心里有些想法正在潜滋暗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