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楚立在门旁,半身隐入昏暗中,没有继续说话,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狗笼中,眼神冷得像是淬了毒,身上戾气极重。
空气瞬间被凝固住,所有人在某种诡异气场的压迫下,连大气都不敢喘。
江季安后背发凉,心脏咚咚狂跳,好似被嗜血的凶物给盯上了,脊背上一片湿黏,接连后退了几步。
他躲在其中一个保镖身后,缓了几秒,这才面前能思考,后知后觉对方有点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江季安从背后探出一个脑袋,咬着牙,鼓劲了勇气质问:“你是谁,怎么进的江家?!”
谢淮楚沉着脸走向笼子,连眼风都没有施舍过去,身上的气场寡淡而刻薄。
他快步走过的时候,江季安被带起的风勾起了衣角,刹那间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停滞,只觉得手脚都冷。
他的视线落在对方脸上,只见男人轮廓俊冷,眉宇间杀伐气也重,眼神锋利如刀,没有什么温度,垂眸的样带着窒息的压迫感。
可他身上偏偏有独特的绅士感,与眼底的戾气成了反差,像是穿着西装的暴徒,仅仅是从他身边路过,就已经将他吓得不动多言。
A城出现这样的人,他应该知道才对!
但江季安什么也不敢问,只敢用视线跟着他的背影走,脑海中反复搜索着,却还是没有想到对应的名字。
这种气场的男人,应该不是他这个层次能够接触到的人物,但也不至于没有听说过名号……除非。
江季安脑海中闪过一张完全无法与这个男人相提并论,却又有三分相似的脸——谢时端。
他表情微崩,眼神露出几分畏惧,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却摇摇头,依旧不敢相信事实。
不会是谢惟楚回来了吧……不,不可能!如果回来也不该走进江家,更别提是来见他的废物哥哥。
但江以添一声沙哑的呼唤,却是彻底打破了他的自我欺骗。
“谢淮楚……”
停得很微妙,总感觉下面应该接着什么,可就是顿在这里,让人感觉欲语还休。
江季安所有的侥幸都在这一刻被碾压杀死,这个名字就在a市,就是完全恐怖的存在。
谢淮楚顿了下,扫了眼狗笼,似乎在想什么,蹙了下眉,走过去将狗笼打开,伸手,护住了江以添的脑袋。
他小心地引导江以添从狭小的笼子口钻出来。
江以添嗓音有点哑:“你怎么现在就来了”
“不是说好半小时吗?现在十分钟还没到,为什么要过来?”
他的语调有点责怪的意思,但又不太明显,一双湿漉漉的狐狸眼眸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二十分钟能做的事可太多了。
他能诱哄着江季安将他放出笼子,然后再用行李箱砸他脑袋,把稿子都抢回来,最后让刚好回来的谢淮楚,看见知道自己处境危险,出手援助,阻止这一切。
江以添清楚谢淮楚的性子,这人肯定不会坐视不管,毕竟他刚整了对方亲爱的弟弟,就算是死,也该死在谢淮楚手里。
不然这算什么事。
可是一切都变了,谢淮楚提前过来了,看见了他最狼狈的样子,四肢扭曲地缩在狗笼里,连动弹都不得,像只可怜的猫儿。
谢淮楚指尖碾过他微红的眼角:“手机不见了,我就过来找。”
江以添缓缓抬起眼眸,看着他的脸,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到底什么都没有说,把脸埋在他怀中。
他好一会,才道:“手机已经被江季安摔了。”
谢淮楚:“我看见了。”
他被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怔住,身体僵了半瞬,微冷的指尖停留在发梢旁,并没有直接抚上去。
江以添:“你看见,就要罚他。”
嗓音委屈,不知道是因为手机被摔,还是被关狗笼。
谢淮楚:“听你的。”
江以添低低地应了声,心里轻叹,这人还是这么冷漠,就连安慰,半句话都不肯多说。
他心里有无数个疑惑,但都压在心里,因为已经没有心思再说话了,这个狗笼无时不可地示范过去的恐惧跟黑暗,提醒他,自己被逼成了精神病,一个大家畏惧的怪物。
谢淮楚没有追问,为什么刚才敢笑着挑衅自己,现在见了个笼子,却耷拉着脑袋,连力气都没有了。
不是不愿意,而是没必要把事情挖得一清二楚,他们的关系,还没能支撑彼此做到到这一步。
伤口不揭露,才会安静地结痂。
谢惟楚永远不会告诉江以添,手机是不会无缘无语跑他口袋里,这一切只不过是谢淮楚想提前见到他的借口而已。
至于为什么要提前见他,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江以添抿着唇强忍着情绪,他以为重生回来,已经不在意这些了,还是低估了这个狗笼给带来的心理伤害,失手了。
这种恐惧早就在成长过程中渗入他的骨缝里,只要再次接触到,就会像是无数钝刀从里边劈开般,生生将他撕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