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添一字一句:“真丢人。”
两个中年人最先出现的表情,不是生气,而是茫然。
他们记忆中的江以添,总是低着头,不敢挺直腰杆,被抽得翻来覆去也只会道歉,最后掉着眼泪可怜地看着他们。
但如今竟然敢蔑着眼神,伶牙俐齿地挑战他们的底线,像是完全换了个人,又或者说,他们一直都不知道,这副面孔才是对方的真面目。
江父胸口剧烈起伏,气得脸上的横肉都在抖动,举起皮带就往他方向甩去,破空的声音在死寂的别墅里格外清晰。
“我是你爸,教训你天经地义!”
江以添掀了掀眼皮,也不躲,面无表情地另手拎着个行李箱就顺势砸了上去。
皮带拍掌心跟箱子砸脑袋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两者都震耳欲聋,不知道哪个更严重些。
江以添只感觉身上针刺般的疼,垂眸看去,皮肤被拍得淤红,但与此同时,行李箱的轮子咕隆咕隆地从余光跑过,最终撞到了弟弟的脚边,停了下来。
只见轮子淌过一抹红,就瓷砖上,慢吞吞地在地上滚动着,印出一行触目惊心的红色血迹。
江以添蹙了下眉。
啧,脑袋是真硬,都砸坏了,这行李箱他都不知道赔不赔得起。
他心底无端起了点燥意,心底那点微弱的复仇快感都压了下来,也没心思去跟这几个人继续纠缠。
江以添甩了甩手上的血,不耐地看了眼藏在角落的不敢吭声的管家:“行了,你还有要躲到什么时候,让保姆们都过来收拾一下,我要先走,谢淮楚还在外面等。”
“别让外人看笑话。”
江母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顾不上江季安,冲过去围住脑袋直流血的丈夫,捂着嘴巴,半晌说不出话。
江季安爆发一声刺耳的尖叫:“你他妈疯了,居然敢打父亲。”
江以添蹙了下眉头,拎起另一个行李箱砸了上去,尖叫的人瞬间没有了声音,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江以添看着江母,声音因为过度的快感而沙哑:“他闭嘴了,你呢,你也想要躺下吗?”
但江母被吓住了,无法回话,他觉得没意思,就走了,回到他的小杂物间,在衣柜翻出个破旧的书包,装柜子里找还没发表过的谱子手稿。
这些都是重生前被江季安夺去参赛的作品。
就算拿不走,他也要当场销毁,不会让它们成为江季安成名的踏脚石。其他东西对江以添而言,没有任何带走的必要。
但江以添打开柜子,发现锁头坏了,心底咯噔了下,拉开,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连身份证都不见了。
所有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锅端。
后面的门传来声响。
江以添下意识转身,就见一个青年撑在门边,精致的小脸半边都是血,手中拿着几张写了字的a4纸,舔了舔干涩的唇,问:“是在找这个吗?”
江季安看了眼手中的纸:“看来是铁了心要跟江家闹翻啊,哥哥,你一直都知道的,我们养你这么大,就是因为你还有这么一点价值,要是连这个都没有了……”
江以添:“还回来。”
江季安后退了一步,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从狭小的门中走进去:“要是连这个都没有了……我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江以添从枕头下面摸了把生锈的刀,但还没掏出来,就被扼住手腕,动弹不得。
他身体因为常年吃不饱而落下了不少毛病,体质跟力气本就比同龄人更弱点,更别提跟这些专业的保镖对抗,只能被控制住。
江以添:“谢淮楚亲自送我过来,你动我,最好想清楚后果。”
江季安抬了抬下巴,示意让保镖把他哥嘴堵上,然后塞狗窝里,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脸上的血:“是吗?但外面的保姆说,谢惟楚已经走了。”
“老规矩,进去三天,在这期间他能找到你,算我输。”
江以添挣扎,但根本没有用,成年人的身躯被挤压在小小的狗笼里,稍微动一下,栏杆就会陷入在皮肉中,没办法舒展,只能以奇怪的姿势扭曲起来。
他还小的时候,呆在里面就只有恐惧,但长大后再度进去,就不单单心理上的折磨了,□□更是痛苦,铁栏碾得皮肤生疼,自尊跟着稀碎一地。
保镖从栏杆的缝隙中伸手,将他口袋中的手机拿出来,递给江季安。
江以添像疯了一样尖叫,用力摇晃身体,皮肤都被铁杆磨红了,整个笼子都发出咕隆咕隆的声音。
江季安吓了一跳:“你也不是第一次进狗笼,反应这么大干嘛?”
他接过保镖递过来的手机,翻转了下机体,蹙了下眉头:“居然换手机了……还是最新款,你什么时候攒下的钱,不都给谢时端还债了吗?”
但疑惑归疑惑,江季安不屑地微眯起眼睛,当着他哥的面,把手机砸了个稀碎。
“没有人会来救你,以前没有,现在也不会有。”
门又被打开了,传出一道沉冷的音,带着少许杀伐气。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