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在回音一天,类似事故就不会再有,”余远岸道。
“如果你老爹都不信你,也把你赶出回音,你今天说的话,就成了屁话吧!”
人群中的话音未落,台下随之响起哄笑。
李奇忍耐不了,小声对余远岸说,“早知他们等着看咱们笑话,今天还不如不来。”
余远岸不怒反笑,“这些人的话已经不算污蔑了,要换成媒体记者坐在下面,骂得更难听。”
动员会在嘘声中结束。
老人们稀稀拉拉地离场,李奇着急,对着大家的背影喊话,“有愿意帮忙的,可以留一步!”
仿若没听见,没听懂,这些人里没一个停下。
“余先生,有人了,有人了!”
李奇看着朝舞台过来的年迈妇人微笑,上前搀扶。
“薛姨。”
余远岸认出妇人,忙拉了把脸上的口罩。
妇人斜他一眼,笑道,“行了!你根本不是什么售后技术员。你是回音的少东家,余休的独子,余远岸。”
余远岸揭掉口罩,“您好眼力。”
说回声纹采集,薛姨的协助意愿强烈。
并非怀着简单试一试的心,她希望佩戴目前处在风头浪尖的问题机型——no.7,并主动要求打开采集系统。
李奇听了感激不尽,差点要给薛姨磕一个。
薛姨拉住李奇,拍拍李奇的手背,眼睛却看着余远岸,字字句句发自肺腑,“阿姨帮不了其他,祝愿你们早日攻克难题!”
事情走向出乎意料地完美。
余远岸可以放下担忧,叮嘱李奇好好跟进薛姨。
不自觉地,他划开手机微信,看了眼某个头像。
不知李酒音最近如何。
上次在回音楼下的咖啡馆,他和李酒音在要不要让步的问题上有分歧。
李酒音说,过去都过去了。
还说家人才最重要。
她明里暗里提醒他,父子没有隔夜仇,劝他向老余和解,又想没想过他有自己的底线?
在他这里,错了的,就是错的。
他不可能自我欺骗,欺骗用户,改口把错的说成是对的。
余远岸下楼吹风。
一抬头,见一个着正装的男人过来。
“没想到在这里碰见您,”易宜手上抱一束香槟百合,笑容满面。
余远岸问,“这么早来看李酒音的妈妈?”
也是随口试探,却居然真的从易宜的嘴里套出自己在关心的答案。
上楼的电梯里,易宜把所知道的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余远岸。
跑市场的女人,转行做起美妆直播。
这跨界玩得也太大了。
易宜说到上次李酒音提了一嘴,他只以为是玩笑话,哪知李酒音是动真格的。
辞职半个月,李酒音已经在某平台开播半个月。
易宜平时工作忙,但一有空就去她直播间蹲守,看她一笔一笔在脸上描摹,心脏总有种割裂的钝疼感。
再说这两天。
听李母讲,李酒音不知着什么魔,竟然24小时连轴直播,夜里也不睡觉,怪叫人不安。
“那些直播平台会给主播下发任务吗?”
隔行如隔山。
易宜不懂的直播行业规矩,余远岸同样不懂,却很佩服李酒音的努力和坚持。
只是她的这份坚持,完全没必要。
据余远岸了解,李酒音父亲过世留下一大笔钱,而她自己也是赚钱高手。
如果不是为了赚钱,恐怕只可能是李酒音又犯了执拗,非要在陌生的直播行当做一番事业。
“你也知道,她一向努力,高中时,尤其是。别担心,我相信她有自己的分寸。”
“是吧,”易宜笑道,有些愣神地看着余远岸。
这叫余远岸的公子哥,很少在圈子里抛头露面。
外人只道余远岸为人高冷,不近人情,但今天听他替李酒音讲话,易宜才真正见识了这个人温柔的一面。
也或者,余远岸的温柔,只留给李酒音一个人。
那高中时呢?
难道李酒音从那时开始,已经陷落在了余远岸的蛛网里?
听说。
李酒音高考后家庭变故,无法兑现余远岸一起念大学的约定,惶惶离开了深城。
也听说。
分开后的每年十一月十五,李酒音都会远赴京城,哆哆嗦嗦地站在风雪里,等着赶早课的余远岸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