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上的直播没关,主持人还在问,“也就是说,余先生的声明可以代表整个回音的处理态度?”
余远岸说,“对,我可以代表回音。”
主持人又问,“可是您父亲昨天接受采访,明确否认了那篇爆料的真实,还表示no.8的研发是完全合规的!”
余远岸说,“我父亲不懂技术,包括之前的宋迁,也不懂技术。”
支持人大概惊讶,一时语噎,“那您和您父亲——”
直播声音被掐了。
办公室里,又安静如死。
大领导冷笑一声,“李酒音,这就是你选择站队的余远岸!一意孤行,不顾大局!凭一己之力,毁了两家合作,也毁了他父亲多年的心血!好得很,后生可畏啊……”
李酒音握紧拳头。
想起前不久,她问大领导看中了余远岸哪一点,当时大领导的答案是,看中了余远岸身上的人文气质。
“您早该想到今天的。”
李酒音被震撼到极致,反倒冷静下来。
听了她的话,站在她面前不远的易宜回过头。
易宜满目惊讶,似没料到她敢对大领导这样讲话。
“好,你们都是好样的,”大领导森森地说。
“如果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李酒音的脚还没踏出办公室,就被大领导喝斥在了原地。
“你站住。”
大领导冲到门口来,用力握住已被李酒音拉开一大半的把手,想重新关上门。
但李酒音离开心意已决,分毫不让看着大领导。
两人在办公室门前拉扯。
外面的同事彻底不做事,纷纷起身,围了过来。
“领导您别动气!”
“李小姐你也让一步?”
“……”
大家七嘴八舌,劝架的劝架,看戏的看戏。
李酒音在市场部多年,不至于气急上头,不分是非。她只是在替余远岸冤屈,也替余远岸不值。
正如余远岸所言,声纹系统是他七年研究成果。
现在有人想滥用声纹系统,想违规操作,想毁了父亲的公司,余远岸作为系统的主人,凭什么不能出面终止?
“李酒音,你是凌云的一员,最好想清楚现在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大领导的话像一柄刀,斩断了李酒音对凌云的最后一线幻想。
“商人就是商人,永远成不了圣人,”李酒音道。
“你说什么?”大领导眯起眼,危机四伏。
李酒音笑了笑,取下衣领里的工牌,双手举高,最后一次对大领导恭敬,“请允许我辞职。”
随后,她站直,将工牌强塞在大领导手里,不回头地走过长长的过道。
四周尽是疑惑,惋惜,惊讶。
“这里可是凌云!她说辞职就辞职了?!”
“我去……你们看大领导的脸,好阴沉,好失望……”
“当然了!李酒音这四年为凌云开拓了整个华中的业务,她这一走,是凌云的重大损失啊!”
“……”
什么损失,失望。
李酒音已经全不在乎了。
她目不斜视,大步走进下楼的电梯。
在厢门关闭的一刻,一抹身影钻了进来。
易宜跑得气喘,伸手盖住电梯的楼层按键。
李酒音收回手,看了易宜一眼。
见他闭口不说话,她后靠在厢壁上,拿出手机。
她想搜索余远岸的采访再听听,却发现「余远岸永远延期no.8上市」的词条后面有个红色的“爆”。
“热搜第一?”
李酒音心想,之前花多少钱都砸不出的宣传效果,今天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不知该哭该笑,“泼天流量,可惜凌云和回音的合作快崩了,完全接不住啊!”
电梯门关上。
易宜的喘气声清晰,“音音。”
李酒音从手机里抬头,“如果你还想劝我,就什么也别说。”
易宜叹气,“你辞职,我是高兴的。一个女孩子跑市场,太幸苦了。但你干嘛不坚持一下,等新年拿到奖金再辞?”
李酒音微怔,“……也不是我不想。”
易宜笑道,“算了,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
他也靠在了厢壁上,挨着李酒音。
下行电梯微晃,他的袖口会偶尔碰到她的袖口。
“那个,你和余远岸?”
李酒音知道他想问什么。
多亏易宜反反复复地提起余远岸的名字,她也被迫反反复复地回忆和余远岸的那段往事。
“高中时,我和他关系不错,但后来,我的心变质了。”
这是李酒音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谈论余远岸。
“原本我理科不太行,为了和他一起上京念书,我选科选了不擅长的物理,高二高三拼命提分,追赶余远岸的年级排名……可笑吧?我爸出事后,我妈常和我讲缘分。我不信这回事,可不信又能怎样?我认识余远岸,是缘分,也还差点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