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酒音正在被大领导召唤,没多少时间逗留。
她挂了电话,朝余远岸多走两步,“怎么今天来了?你不是说这两天很忙,让我等你?”
“事情忙完,想早点见你……和阿姨。”
余远岸递过来一只铁罐,是李酒音高中时喜欢的深城本地的手工豆乳品牌。
李酒音把豆乳罐接住,不知是被余远岸掌心烘热,还是罐身自己的热度,总之她觉得温暖,眼眶微微莹湿。
八年前,她离开深城前往江城生活。
有时想再尝一尝这家的豆乳,在网上根本找不到购买渠道。
“你是不是记得高中的每一件事呢?”
她看向面前的余远岸,对上他也在凝视她的目光,在等他一个答案。
余远岸离她不到一米。
这时,他朝她伸来手,带着体温的触感落在她的右耳畔,为她拨开了飞散的发丝。
“你知道,我的记忆力还不错。”
只一瞬间,李酒音心里涌上一种荒唐的念头。
仿佛她可以就此握住余远岸的手,然后,大大方方地将私心宣之于口。
可是,可是……
“我现在有点事要处理,你自己去我妈房间,没问题吧?”
李酒音往后退,佯作找车,向路边张望,正好一辆出租车在她旁边停下。
她快步上车,对司机说出目的地。
车外,余远岸被圈在后视镜的身影慢慢消失了。
豆乳的清香,在李酒音舌尖萦绕,不散。
她离开这里八年,令她怀念的,又岂止是这饮料的味道?
敬老院的顶层房间。
李母得知了余远岸的来意,立刻表示,不愿更换佩戴习惯了的no.7。
薛姨也在场,把李母扶回卧室休息,见余远岸还没离开,好心问道,“小伙子,你跟阿姨讲实话呀?这no.7到底什么缺陷?居然三天两头啸叫。”
余远岸面上遮着口罩,话音却清晰,没有丝毫不耐烦,“no.7是公司的试验品,各项功能还不健全,尤其是增益调节方面。简单来说,它带给使用者的助听体验并不好,就相当于……高级一点的玩具。”
薛姨讶异,看卧室方向,“只是玩具吗?”
又指了指余远岸带来的no.6,“我平日见到的几乎全是这一款,认识的人里戴no.7的,好像只有李家的。”
余远岸不便多透露,把no.6的盒子交给薛姨,“要不咱们这样?下次李阿姨再不舒服,您帮她换上no.6,把她在用的no.7寄给我?”
这方法看似可行。
薛姨叹道,“为了好姐妹,我试试吧。”
与此同时。
李酒音刚刚赶到凌云总部。
大领导的办公室在最深处,她走在过道上,察觉到市场部同事频频看向她。
等她看向大家,大家的表情就又变回客气微笑。
耳边响起一声声亲切的“李小姐”。
李酒音一一回笑,狐疑地加快脚步。
办公室门被她推开,她却没想到迎接她的是大领导的质问。
——“闹成今天这样,你高兴了?”
李酒音皱起眉,刚想问问出了什么事,话被大领导抬起的手压下去。
“关上门,”大领导提醒。
李酒音转过身,一时愣住,外面一大堆眼睛正看着这边。
咔嚓。
门合上,大领导对她摇头。
也许火气稍微平复了点,大领导再开口的语气和缓了些,“你是市场部老员工,怎会看不出回音在搞内斗?那个宋迁看余远岸不顺眼,背地算计余远岸,你以为余远岸会不知道?”
李酒音上前一步,于理据争,“您一向以财为重,从不掺和别家内斗。我是赞同的,但您这次不该纵容宋迁违规操作!”
大领导被她气笑,“你才几岁就想教我做事?”
话音落下,气氛顿时严肃。
李酒音不是这个意思,也没有这个胆子。
而她的沉默落在大领导目中,像极了无声抗议。
“李酒音,你以前从不会在工作上意气用事!所以,外面传言都是真的?你这次敢违抗我的决议,选择和余远岸站一边,是因为你和他……余情未了?”
猛地愣住,李酒音望着怒到极点的大领导,无从辩解。
她也明白过来,刚在外面被大家围观,皆因大家听说她和余远岸的传言,对她的专业能力产生了怀疑。
可李酒音还是不懂。
她这两天还没机会见回音助听的余老板,还没把宋迁的勾当告到余老板那儿,到底是什么事让大领导如此动怒?
“您……”
就在这时,办公室外有人敲门。
大领导挥挥手,李酒音赶忙开门,来的是易宜。
“你还好吗?”易宜没急着绕过她,小声关心。
李酒音应了声“没事”。
她还想向易宜打听一句,听大领导在身后喊道:“磨磨唧唧,干什么呢?”
李酒音只好让开。
易宜走到大领导桌前,把手机递了过去,上面似乎在播放某人的采访直播。
那被采访的人有一把李酒音熟悉的低沉嗓音。
“目前看来,因为行业局限,no.8上市将无期限延迟……我知道,这个结果不是大家期望的,但我想说,这也不是我期望的,是无奈之举。今后,还请大家多多支持回音助听的其他产品系列……”
听到这里,大领导的脸越来越黑,忍无可忍,“有关回音的任何消息,以后都别让我知道!”
易宜退后,躬身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