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才起暴雨。
任不远变回了彼岸最初见到他时的性情,伴着雨声,彼岸很难静下心来思考。她靠在窗边,一袭红衣随着从窗外吹进来的风轻轻飘着,如一只只长尾的赤色蝴蝶。
如今四根钉子算是解决了一根。
“阴竹……”
彼岸从认识他开始,他便像是一眼定情了般,每次见面都说喜欢她。彼岸却不以为然,只当做是他的玩笑话,或是口头禅。
关于阴竹,彼岸也仅仅知晓他生前是陌花的人。
这时,司命不知怎么摸索到彼岸的房间门口,她推开门,红衣翻飞。彼岸闻声看去,两抹不一样的红色随风相撞,彼岸看着司命走进来,微微愣住。
司命走到她旁边,也不看她,也不理她,就像没看见彼岸这个人一样,只静静看着窗外如瀑般的暴雨。司命没说话,彼岸也没问她为什么会来她的房间。
半晌,司命转过头来,一脸怪笑的盯着彼岸。彼岸被盯得发毛,抿起唇来静静把司命瞧着。
“你可知,人生在世,图的是什么?”司命的语气温温柔柔,如同这暴雨中盈满的月光,从无数雨点中穿梭而来。
彼岸见司命没有发疯,松一口气,她仔细想了好久,发现对人生二字,她没有半点理解,“人的一生是什么样?”
“他们啊,或许平凡,或许非凡,终其一生不过寥寥数年。他们知情,知义,心中揣着世间最多最重的情感。”
“真想亲眼去看看。”彼岸越来越想要成为人,可她终究是地府的鬼魂,生在地府,也终究会灭在地府。
她渴望的人的一生,是她遥不可及的。
说完,司命便走了。
彼岸仍旧站在床边,看着被阴云遮蔽的一点微微银光。她笑了笑,笑的清冷。
次日,童娘子带着红纱来到忘川客栈,令人惊讶的是,她那一身的肥肉脂肪竟在一夜之间消失了去。现在的童娘子,如同一朵牡丹花般艳丽。
出来接待他们的是任不远。
童娘子在看到任不远时,还是有些意犹未尽。
任不远早已忘记那段记忆,对童娘子露出的渴望的神色并不知道是何意思,只是当童娘子揉了揉肚子,他以为童娘子是饿了,就跑到厨房去准备吃食。
彼岸闻声下来,见到童娘子也不惊讶。
因为童娘子是她昨夜传信叫来的。
过了不久,任不远从厨房灰溜溜的出来,他知道童娘子是饿了,但是厨房里什么吃食都没有。他看了一眼彼岸,又看了看任童娘子,满脸歉意道:“实在对不住,客栈里没有食物了……”
“没有食物为何不来找我呢,小彼岸。”外头传来声响,是阴竹来了。
几人闻声看去,任不远不知为何,看着阴竹这张脸有着满满敌意,他下意识的将彼岸挡在身后。
“小彼岸,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阴竹心思聪颖,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早已心知肚明。童娘子目前已经和彼岸统一战线,如今彼岸叫他过来,不是为了那四根钉子的事,还能是什么?
彼岸推了下挡在她身前的任不远,将他推到一旁,抽出旁边推进桌子底的椅子,“坐下谈。”
任不远在旁边抿起唇,不知为什么,看见彼岸对阴竹这般好,她有些心里酸酸的。
阴竹朝这边走过来,毫不客气的坐下去。
彼岸顺势坐在了童娘子对面,童娘子对红纱使了个眼色,红纱点点头,绕到彼岸旁边,将任不远也一起拽走了。
彼岸脸色沉重,“我想有些事就算我不说大家都已经看到了,关于这四根钉子之事不能再耽搁了。如若不快些解决现在的麻烦,到最后一切都晚了。”
童娘子与阴竹暗中思索,彼岸说的话在理,在得知红纱便是春芽后,童娘子便觉得成为这拔钉子之人没什么大不了,就算是永生永世被囚禁在此,她也不会有怨言,因为有春芽在。
童娘子没在犹豫,爽朗的应了彼岸的问题,“小彼岸,奴家答应你。”
彼岸对童娘子笑着点点头,她早就料想到童娘子会答应下来,现在的问题在于阴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