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黝黝的壮汉,胳膊都要比周午大腿粗!
看他们关系亲近,白芷暗里朝宋娘子投去一眼,本就心虚的宋娘子一下子偏头避开。
宋娘子卖的就是这白芷摊上的饭团。
索性人都在眼皮子底下了,宋娘子也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
她不怕白芷,但就怕周午这个浑人,
“小娘子,我们各做各的买卖,可没碍着你的眼,生意哪能叫你一人做尽了。”
宋娘子是特意没在晚照桥那边卖这东西,就是想要避开白芷——
哪里料到,今日在相国寺这地界碰了个正着!
不过也没什么好心虚的,宋娘子在心里鼓了几下气,不屑地撇了撇嘴,理直气壮地道:“这东西也不独你有的,谁不能做?瓦子里就有的是。”
别人都做了,凭什么自己就做不得?
这番话听着是有几分理。
对于宋娘子的强词夺理,白芷也没像她想的那样恼怒。
在周午,梅娘疑惑的视线里,白芷埋头在宋娘子的框子里捡起个饭团。
为了方便,宋娘子的饭团都是提前做好的,固定了几种搭配,没有自主搭配的余地。个头也更小。
为了方便客人看清楚,没有用油纸裹紧,是用简单模具摁紧了搁在食盘里,白芷挑了个顺眼的,给了钱。
正等着白芷发难的宋娘子脑袋上缓缓打出个问号,与旁边的男人对视一眼。
“……这是做什么?”眼看着白芷就要自己打包走,宋娘子整个人都稀里糊涂。白芷挑眉一问:“怎么?宋娘子这不是做来卖的?”
被忽视个彻底的汉子上前一步,想要把这来历不明地人给搡出廊子去。
宋娘子拿住他蒲扇般的大掌,对着白芷迟疑地点头。
“还是单不卖我?”白芷又挑眉从容发问。
“……”
这话宋娘子怎么能回。
便讪笑几声,也不敢劳驾她动手,自己给她打包好,亲送到白芷手上,“你请……”
“……刚巧这是个肉松的。”白芷跟看不见周午的难看眼色一样,吃着嘴里还夸赞几句,还一个劲让梅娘,周午也尝尝。
周午止不住的想发牢骚
遇见抢生意的,不说教训警告一番。竟还反过去照顾人家生意?
哪有这样的道理!
与她不同,梅娘虽也是不解,但还是依言尝了尝。一入嘴就觉出怪来。
抬头刚想说什么,与白芷视线对个正着。
……
相国寺里,庄垂容带着李小郎君来寺里礼佛。庄垂容之前为着自己小儿子的事,在寺里捐了好大一笔香油钱,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还愿。
李小郎君坐不住也站不住,庄垂容也不拘束他,放了他来寻他舅舅。
参拜过佛祖之后,她又捐下一笔香油钱,就被慈眉善目的僧人请到旁边厢房里安置。
“阿临,到了相国寺怎么也不出去逛逛?”接过林妈妈递来的帕子净手,庄垂容恨铁不成钢地想:相国寺大集会上定有许多妙龄小娘子来玩逛,这人倒好,躲在这里说是不能扰了佛祖清净!
白瞎了她费这样大周折把他带出来。
躲在屏风后头吃东西的李小郎君偷偷看了自己小舅舅一眼,嘴里咔擦咔擦嚼着芝麻糖。
毕竟是自己亲舅舅,李小郎君把嘴边糖渣子都收拾干净了,确认不会被看出来后才从塌上跳下来,跑到半道,又折返回来,把红梨木小几上的小零嘴都兜好了,才跑出来。
“娘,舅舅刚才陪我出去逛了呢!买了好些东西的。”先替舅舅解释一句,想了想,也不忘给自己谋好处,跑到庄临身边,“待会儿,我们还去逛呢。”
李小郎君巴巴地看着她娘,从零嘴里头挑了个喂在庄垂容嘴边。看她吃了又去抱庄临的大腿。
自从之前出了事儿,李小郎君就再也没自己出过门了,眼下有机会出来,不撒欢个尽性他怎么也不能甘心。
候在院子里的万木苏笑得直打跌,小孩子还以为她娘说的让庄临多逛逛就是吃喝玩乐呢。
哪里知道此逛非彼逛。
果然,庄临还没开口说话,庄垂容就打碎了他的希望:“那可不成,你现在好些了,还不赶紧回府读书去?小心你爹回来考问你!”
对儿子不算温言软语,但也算得上好言相劝。
面对油盐不进的庄临那就是疾言厉色了,“……我听说后头不远的地方,有处雄宝殿,求愿最是灵验,你今日必须去一回才行。”
都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庄垂容也不耐烦弯来绕去,索性直说了。
自己姐姐的性子,庄临也是知道的。
话说得这样明白,那就是忤逆不得,必须得去了。
庄临心下无奈,只好应下稍晚就去雄宝殿求愿。
“游韶。”万木苏瞅一眼出来的人的面色,奈何这人从小最会装相,不想叫人看透的时候,哪怕他这个好友也是别想知晓一分的。
但这又不妨碍他看热闹:“你不会真要去相看吧!”
万木苏扶着他的肩膀,笑得东倒西歪。
庄家阿姊说是求愿,但求的说不定……不,一定是某些人的姻缘。
万木苏才不信庄临听不出来这意思。
啧啧,看来这人今日少不了一场偶遇了。
厢房里,庄垂容把小儿子揽在怀里,仔细回想了下庄临的脸色,虽然知晓他不是胡口乱应的人,但对于自己做的事,庄垂容也拿不准有几分能成的把握,蹙眉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