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从东屋往西屋移了好一截,白芷她们才吃上了午食。
为着方便,白芷做了一锅滑肉汤,配着嫩嫩的菜心和两个煎蛋,撒了些葱花,瞧着颜色好看,吃着也很鲜美。
周午本来还有点不食“嗟来之食”的矜持,但当白芷向碗里添汤的时候,鬼使神差地没有拒绝,不仅如此,还积极主动地告诉白芷:“我的碗是橱柜最里头那只,别拿错了!”
白芷给两人碗里盛了满满的肉片,这下不用白芷催促,周午自己就主动的上来端碗,摆筷。
没来得及等碗里热气散一散,自己就先使了筷子先往嘴里喂,烫得舌尖在嘴里左右倒腾,无处安放。
不晓得这肉片如何做的,嫩、滑、没有腥臊味,汤喝着也比寻常肉汤鲜美色浓,比之她正儿八经熬制的荤汤也差不太多,可这荤汤得费多少料,多少柴禾啊!
白芷烹调的时候,周午是一只在灶房里的,自然是知道白芷大体用了什么,花了多少时间,多少柴禾。
这才叫她惊奇呢。周午在心里发出没见识的声音,嘴里不住地往汤面吹气。
白芷在后面把被人忘了的菌菇肉馒头取了带回堂屋,发现周午已经吃上了,满碗水线已经下去一小节,吃得两颊生红,鼻尖沁出一层薄汗。
吃相倒很叫人胃口大开。白芷看着也觉得肚里空空,顺嘴嘱咐了句,“慢些吃,太烫了对喉管不好。”怕她不知道食道是什么,换了个词说。
而后自己也坐下来吃饭,汤汤水水下肚,确实很能抚慰人心。白芷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难得什么都不想,只是静静感受时间流淌。
今日一直有风,忽大忽小把屋后临街的几枝槐枝吹得东倒西歪,倒伏摩擦着房檐,白芷出门的时候觉得这风往脖子里钻有点惹人厌烦,现在又觉得这声音明明十分舒然。
周午吃得快,又多。白芷给她用的是她钦点的那只汤碗——在橱柜里是最大的那种。一大碗滑肉加菜加蛋,白芷开始试图减量,没想到周午自己寻了机会把碗给添满了。
此时碗里锃光瓦亮,周午捧了肚子毫无形象地摊在椅子上,险些滑下椅子去。
就这,眼睛还往外面瞟。
白芷看她肚小眼大,忍不住开口:“待会儿,和我一起把碗筷刷了,地菜地浇浇水。”
吃这样饱,需得活动活动才行。
周午撇撇嘴,也暗自有点唾骂自己,对于白芷的话却没什么恼怒的心思,但是嘴里还是含糊地哼唧。白芷没能听清,语气重了些又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了。”
语气虽然不是多情愿,但这回白芷是听清了,朝她点点头。
……
周午不算多勤快的人,寻常家里的家务多是梅娘操持。但她说话算话,答应了白芷帮着干活,也不含糊。除了开始的时候,拖拖拉拉不肯离开椅子,但真干起来也有模有样。
两人通力合作,灶房也收拾得七七八八了,白芷便分配了她去院子里浇水。
这倒是和了周午的心意,很是顺从地从灶房里出来。
眼看着今天日子已经是过了大半,怎么这军训铺里的人还没来?
周午提着半桶水,有一搭没一搭地往菜地里浇,有的地方一点土也没打湿,有的地方又连叶片都被水给浇倒在泥里,十分的神思不属。
难道自己猜错了?或者军训铺偷偷昧下了自己的赏钱?有别人提供了消息?……
周午一会儿抬起眉眼,一会儿又眉心拧成一团,一会儿鼻子嘴巴又皱成一团……
表情之精彩,不输元宵里戏台上的傀儡戏。白芷在灶房里调好了油酥,准备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
眼看着一窝小葱都得被她给浇死了,白芷忍不住了,过来从她手里抢过水瓢,“不喜欢吃葱下次可以直说。”
周午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嘴:“我喜欢吃葱啊!”看清自己“杰作”后,她也没不好意思,带着几分恼意说:“下次做菜多放些小葱。”
白芷冲她飞了个眼神,决定还是自己来保全这小院里几块小菜地。
“你是雷锋吧!”也许白芷太淡定了,让周午有了些信任感,忍不住发问,“那你怎么一点不着急啊!她们一定会给你很多钱。”至于是多少钱,周午还没想象到,也知道这和她没关系,但是白芷有钱了,她就可以提一提租钱了啊!
所以这钱还是同她有些关系的。
“不然你去军训铺走一趟吧!”,周午亦步亦趋跟着白芷,怂恿道,“不然去李府,我知道他们家在哪里,我可以给你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