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盏笑得眼纹深深,伸手拍了拍儿子的狗头:“多练练哈。”
皇后娘娘算起来分明已经四十有余,但面容依旧宛如二十多岁的姑娘,且手握大刀能劈开巨石,举手投足间尽是少女的稚气。
司怀昀倒有点赌气了,没好气道:“练什么,就算练两辈子也比不过您上千年的修为。”
不错,这位明渊的皇后,乃是千年精怪化形。
鸣盏祖上不知多少代——她们怪类算祖宗本就随便,只要是一个材质就都是亲戚——有一个飞升当了仙,看见鸣盏在同族中颇有天分,于是对她青睐有加,指着她上去陪陪老祖宗。仙族教导,本就不同凡响,更何况又是一个修了千年的,每天就算只练一刀都比他积累得丰厚。
鸣盏坐回桌前去剥瓜子,磕得欢:“没让你赶上我,只是让你多练练。”
司怀昀:“……”
鸣盏对自家儿子的心理阴影情况并不感兴趣,吃了几口瓜子,对着整盘坚果果肉挑来挑去,赞道:“今天这坚果味道不错!”
自然是不错,炎适帝已经精准把握了皇后娘娘吃东西的水准。就比如说花生,皇后娘娘是吃的,但也分外有讲究:外面那一层花生皮要剥掉,鸣盏不吃那个。而且一颗花生最好分成两半,她才会吃得多一点。一半剥二十个左右就行,以防她馋嘴上火了。
而核桃需要一天吃三个,其中必然不能有破碎的,所有的不完整只能是皇后娘娘自己剥开的,呈上去的一定得是完整的,必然要吉利好看才能下得去嘴。
司怀昀接下来自觉不打扰,找个理由退下了。
三殿下司清雨还记得要来找司怀昀,于是听说司怀昀从藕花宫出来到了东宫便起身过来了。
他带着七公主司瑶染来的时候,太子殿下正在练剑,看他们俩过来了,做了一个漂亮的收手式,将剑扔给旁边的百里落天,招呼他们过来。
司瑶染才三岁,已经有了作为颜狗的基本素质。
看见她帅气的太子哥哥,立马不顾手上这个,颠颠地跑过去行礼,脆生生唤道:“太子哥哥!”
漂亮嘴甜的小姑娘谁不喜欢,司怀昀虽然被外界隐隐传有不近女色的癖好,但面对可爱的姑娘也不能免俗。
他将司瑶染抱在怀里逗了一会儿,然后让人拿点心给她。
现在正值秋季,风已经有些寒冷,司怀昀倒是觉得凉快清爽,可司瑶染这小病秧子不一定受得了。
司怀昀命人将窗关了,在香炉里燃了稍带些清淡竹香的熏香。
“说吧,你刚解了禁足,又来找我说什么?”司怀昀铺开一幅卷轴,拿笔舔墨。
卷轴上勾了一幅杜鹃,还在绘制当中。
司清雨如今过了年龄还住在宫中,而且是不能随意出宫的,一定要向父皇、母后、母妃三方报备才能出去。
母后和母妃都好说话,可他却万万不敢在父皇面前插科打诨。可他向来玩心大,少不了使些小把戏偷溜出去。
上次出去时玩得疯,被怂恿得甩了贴身侍从,结果身上的银子一会就被摸走了。还不知道被带到了哪个两眼一抹黑,人生地不熟的破地。
虽然他记性不错,大致能摸回去,但天色已晚,他也害怕,就索性找了个地方留宿。
这一留宿,宫里到了时候却找不着人,马上派人去外面寻,一下就把他揪回来了。
至于那几个怂恿他的乡野臭小子,三殿下十分有义气,拼死护着,闹得一哭二闹三上吊,再加上母妃从中调和,三殿下最后用自己半年的自由换了兄弟的命。
司清雨细细看过一遍,哈哈着拍着马屁:“太子哥哥的画技又上了一层楼!刚才一展卷的时候,我竟觉满眼杜鹃在眼前簇拥盛放,令人顿感无限春光似在眼前。”
司怀昀听着好笑:“收收吧你,还没上色呢。”
司清雨挠着脑袋笑了几声,司怀昀低头作画,问道:“说来听听,又要让我做什么了?”
“哎呀,太子哥哥你真是的,我来找你就不能是因为想你了?”司清雨嘻嘻哈哈地忸怩着。
一边吃点心的司瑶染忍不住了,大声地对司怀昀告状道:“三哥说那个明渊国来的公主很可爱,想跟那个公主姐姐交朋友!”
“哦——交朋友啊。”
司怀昀之前看破不说破,就是等着看司清雨还能憋多久,没想到这事已经不仅仅是所有当时接风宴上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了,还能波及到三岁小儿身上来。
“不是我说,难怪你会觉得‘无限春光似在眼前’呢。”司怀昀眼里含着揶揄的笑。
司清雨恼羞成怒地冲司瑶染道:“就你知道得多!吃都塞不住你的嘴!”
司瑶染嘻嘻地笑着,因为有些嘟嘟的肥肉,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司怀昀放下笔,拍了拍司清雨的肩,将他揽到面前来,道:“你如果是真喜欢,哥一定会帮你的。”
司清雨平时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倒是出了名的不染风月事,平时还老跟司怀昀混在一起。炎适帝几次三番都认为,是不是司怀昀给司清雨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才变成这样。
待久了偶尔会吐露一些心声,零零散散的,司怀昀自己也不记得了。
倒是看着司清雨如奉圭臬,记得一清二楚,偶尔还能拿话来打自己太子哥哥的脸,让司怀昀又气又无奈。
所以影响估计是有一些的。
不过说起这一块来,司怀昀自觉观念太激进,恐怕不适合别人。于是顺势就将今早母后的原话转述了一遍。虽然听起来不甚高明,但好歹是有过成功经验的。
司清雨觉得十分有道理,只觉得如往常般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正往下细想呢,就被脑子里的稻草给塞住了:“可是我要怎么在她面前晃啊。”
司怀昀哪知道,敷衍搪塞:“你去看看她喜欢去哪儿玩,问问她什么时候会去什么地方,也跟过去不就行了?”
司清雨踟蹰道:“那她会不会觉得我很烦啊?”
司怀昀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只要真诚待人,哪个姑娘都看得见。”
接着,这大尾巴狐狸又说了一串天花乱坠的花言巧语,把这脑瓜子仍在嗡嗡的大白兔给送走了,连带着司瑶染那这只会撒娇的小奶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