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动作,那些原本静止在建筑外的藤蔓倏地动了起来。黑影闪过,几条长鞭抡了过来,卷住了连禾的腰。
连禾都已经跳起来了,身体悬空,硬是被藤蔓卷着腰扯了回来。
“靠!”连禾低声怒骂,试图扒拉开卷在他腰间的藤蔓。
藤蔓外皮坚硬无比,跟铁棍似的,实在想象不出来这么坚硬的东西是怎么灵活变化形态卷住他的。
反抗无效,连禾重新被送回了休息室。连带着阳台的大门也在他面前重重合上。
“咔吧”一声响,门把手被卸了下来。
连禾:“……”
妈的,为什么一群藤蔓能这么精?
刚才还无坚不摧的藤蔓在确定他无法出逃后终于软化下来,虽然还是缠在连禾的腰上,却也没有强硬地限制他的行动。
这条路行不通了,再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吧。
连禾折身想走,回头的瞬间,只见刚才还规规矩矩平躺在地上的神突然坐了起来,睁开了眼。
祂的眼睛不如刚出现时那么亮了,但依旧是红褐色的。随着祂的苏醒,室内稍稍有了些许光线。
头顶的吊灯呈现出一种奇怪的灰色,足以照亮室内的一切,却又不至于太过刺眼。
连禾心里将那几条多管闲事的藤蔓骂了个狗血淋头,再生气,也不得不面对这个情形。
感受到了他的气息,神回过头,用祂那双漠然的眼睛看着连禾。
·
连禾将子弹送入祂的胸膛时,祂是有些无措的。
恶念、欲望、嘈杂、污秽。
这是祂睁开眼的第一时间感受到的一切。
祂莫名觉得烦躁,那些跪倒在祂面前的血族像嘈杂的蚊虫,反反复复在祂耳边叫嚣着什么。
祂讨厌这里的空气,讨厌这里的生物,讨厌这里的一切。
所以祂让吵吵嚷嚷的血族们全都闭了嘴。
离开那个令人压抑的地方时,祂看到了连禾。
连禾。
第一眼看到他,祂就知道他的名字。
连禾和其他生物不太一样,他身上的气味特殊,不像其他血族那样,光是闻着都能嗅出他们血液中粘稠肮脏的东西。连禾的气味是淡淡的清香,很像清晨路边盛开的小花的味道,经过露珠的洗礼,那香味清浅,却沁人心脾。
祂下意识地想靠近他。
只是这个小人类似乎很讨厌祂,不但开枪打了祂,还掐了祂的脖子,一副要弄死祂的架势。
祂下意识反抗,连禾立刻脱力。祂这才反应过来,让其他血族闭嘴的方法不能用在他身上。哪怕祂再小心,也还是会伤到他。人类是种弱小的生物,随随便便就会死掉。
虽然连禾的气味闻起来并不全然是人类。
连禾失去了力气,却还是不肯示弱。祂看着连禾那副样子,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
是温热的,和祂冰冷的皮肤不同,让人忍不住想多贴近他一点。
人类的气息开始往这边聚集了。
是来杀祂的。
祂不想在这里多花时间,连禾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祂想,至少要把这个小人类带到舒服的地方,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于是祂带着连禾,下意识地回到了祂最熟悉的地方。
祂将连禾放在了整个房间里最平坦的地方,给了他充足的休息时间。
等待连禾醒过来的时间很漫长,也很无聊。祂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转了几圈,来到一间铺着厚厚毛毯的地方。这里残留着连禾的气味,他应该在这里待过很长时间,这里应该是他喜欢的地方。
意识到这一点后,祂突然觉得有些困倦,于是找了个地方躺下了。
睡眠是种奇怪的体验,整个身体都酥酥软软的,不受控制。祂看到了很多怪力乱神的画面,好像误入了一个万花筒一样。祂被吸引着一步步往前,直到察觉到连禾的气息出现在祂身边。
祂的小人类醒过来了,于是祂也睁开了眼睛。
·
连禾蹙眉看着眼前的男人。
神离他很近,这个距离不是要打架就是要接吻。连禾下意识后退,却被几条藤蔓缠得死死的,没能在中间隔开一个有效距离。
神的视线从他的眼睛下移,逐渐挪到他的嘴唇上,突然伸手触碰他的脸颊。
依旧是冰冷得令人发颤的温度,连禾的眉宇锁得更深了:“你做……”
话音未落,神往前一凑,凉凉的嘴唇就这么贴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