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米拉已经在城堡中呆了三天,城堡位于王城中心,百年前曾是王室的居所,后来外墙被拆除,只留下正中的主体建筑,而周边陆续建起了法院、剧场、议政厅等等建筑,城堡前的广场与绿地也成为了市民自由穿行的公共空间。城堡的一楼二楼经改造后成为办公场所,往来的书信和文件每天能把大厅内的信箱塞爆。
“信呢,信呢?”穿着藏青色西装的中年男子朝着邮递员咆哮道,他才从酷热的室外走入大厅,还没来得及把额头上的汗擦一擦。
“稍等…那…”邮递员突然反应过来,朝着走廊大喊:“拉尔夫先生,拉尔夫先生,那封不是你的信!我弄错了!”
中年男子还未来得及发怒,又有个穿着白色衬衣的青年凑到邮递员身边:“我们传到港口的信件发出了吗?那里面是很重要的货物清单!”
“先生,稍等…稍等…”邮递员手掌向外,示意他冷静下来:“您先告诉我是哪个港口。”
又挤进来一个人:“有收到来自西岸的信件吗?外交所托我来问。”
围在邮递员面前的人们突然停止喧哗,自发让出一条道,拉尔夫拿着信从中间走过,他今天穿着米白色的休闲西装,棕色的皮鞋踏在马赛克纹路的地砖上,整个大厅都安静下来,他开口问道:“我的信呢?”
“不好意思先生,下次我一定确认好。”邮递员递上暗红色的信封,上面盖着法院的邮戳。
“案子进行到哪一步了?”中年男子与拉尔夫搭话。
“还在查证中,恕我不能透露更多信息。”拉尔夫朝他颔首示意,又走回大厅右侧的走廊。
几个人目送着他离开,在等邮递员翻找信件的间隙中,中年男子小声说道:“看来贝德福德公爵组建秘密部队的事件是真的。”
“秘密部队?”青年人咋咋唬唬地开口:“什么秘密部队?他不是一直被允许有私人军队吗!”
中年男子的鼻子喷出一口气:“你小点声。我说的当然是宗教方面的军队。你没看到这次是拉尔夫法官负责吗?如果只是普通的贵族案件,比如偷税漏税,兼并土地之类,都是由检察院来主导。”
“啊…我知道了”,青年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只有涉及到宗教的案件,才是由教廷和法院直接办理,等证据确凿后会在开庭时邀请市民代表当陪审团,并对审判结果进行表决。”
“听说有一部分名额还是抽签制的?”青年人兴奋得摩拳擦掌:“要是抽到就太好了。”
中年男子讳莫如深地说道:“可没那么简单,这几晚王城实行严格的宵禁,听说有人在北边郊看到疑似贝德福德公爵的身影,圣骑士团八成还没抓到他。不知道今天的宵禁还会不会提前…”
青年一拍脑袋:“赏金是不是很高?!”
“搞贸易的都像你这样吗?”中年男子取过信件,边摇头边走回办公室,留下青年一人在邮递员面前,“先生…先生!您还在算什么呢?信件已经发往港口。”
“噢噢好”青年放下算数的手指,“让开让开”,他被新涌上来的职员推离了邮递柜台。
拉尔夫乘走廊尽头的电梯来到五楼,用黄铜钥匙打开电梯间的门后,他又进入了一道狭长的走廊。阳光从一侧撒入廊内,照亮了棕黄的毛毡地毯和印花壁纸,拉尔夫路过了四个方窗,走到第三个房间前,拿出一把特制的钥匙。
这是一把青铜铸造的旗杆钥匙,长柄连接着末端的锁齿,上面刻画着细密的符文。拉尔夫旋开门锁进入昏暗的房间,不出所料,被放回口袋的钥匙沿着符文的线条在断成数节后又重新拼合成原本的模样。塞米拉躺在单人床上,呼吸平稳,可时不时皱起的眉头显示出她的梦并不安宁。拉尔夫轻手轻脚地在扩香石中添加了一些安神精油,不仅是他,黑色曼陀罗带给塞米拉的不良影响也还没有消除。
房间被塞米拉弄得乱糟糟的,到处都是她的书籍、衣物还有奇奇怪怪的魔法材料。从庄园回来后,她一直住在这里配合法院和圣骑士团的调查,每天会有人送食物和换洗衣物上来,等到所有调查结束后她才能离开。
这道走廊内有五个房间——客厅、小餐厅、浴室以及两间卧室,本来是供法院的公职人员在特殊时期使用,现在被用来充当重要证人的暂时居住所。塞米拉本以为自己在调查结束前都要被关在教廷的禁闭室里,刚来到城堡时她感到十分吃惊,更令她震惊的是拉尔夫这几日不仅早中晚要来这里和她一起用餐,还每晚都歇在另一间卧室里。对此拉尔夫的解释是:“案件紧急,我在法院附近随时待命。”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睡在法院?”塞米拉昨天午饭时反驳他。
“睡不惯,会影响我的效率。”结合这位贵公子的成长环境,塞米拉对这个理由接受良好。
其实塞米拉还能感觉到每天半夜拉尔夫都会来到她的房间,什么也不做,走到床边呆个几分钟又离开,似乎只是为了确认她是否乖乖呆在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