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灵节的第二天,拉尔夫大清早就来到塞米拉暂住的旅店。木门被叩响,塞米拉昏昏沉沉地爬起来开门,又一头栽倒回床上。醒来时拉尔夫已经把她的行李收好,正坐在床边的小木椅上翻书。
塞米拉睡眼迷蒙,并没有注意他的表情,从洗漱间出来时,拉尔夫已经将书放在一边,双手抱胸,腰背挺得板正,面带质问看着她。塞米拉手上还拎着湿漉漉的海绵,她懵懵地问道:“怎么了?”
“你确定你这一年都没有给他写信吗?”拉尔夫两颊鼓着怒气。
塞米拉才想起来昨天忘记把信件收好,各种礼物大大咧咧地摊在桌面,其中包括劳伦斯的,拉尔夫收拾时自然是看见了。
“一年都没有联系他。”塞米拉也有些生气:“而且你为什么偷看我的信!”
“我没有偷看。”拉尔夫强调,“我在帮你收拾信件,只看到了信封。呵,就算他不署名我也能认出他的字迹。”
“他要给我写我也管不着。”塞米拉把海绵丢进垃圾桶,“而且我想这也只是普通问候而已。”
拉尔夫用两指捏起耳环,冷笑着说:“普通问候送你这种礼物?”
“劳伦斯一直都是这样。”塞米拉深吸一口气:“我会想想怎么处理,退回给他?或者回礼然后告诉他以后不要再送这样的礼物。”
塞米拉补充道:“而且我今年没有给他写祝贺信,他应该也从安娜那里听说我们的事情了。劳伦斯是个聪明人。”
拉尔夫怒气不减反增:“我很好奇你们以前一直都是这样问候的吗?如果真是因为你说的那种原因分手,你们为什么还能当互相问候的朋友。”
“他确实是个聪明人。”拉尔夫将信捏出一道深深的折痕:“他就是还喜欢你。”
塞米拉有些无奈:“拉尔夫,你是在玩法官游戏吗?这些纯粹是你臆想的,劳伦斯就是这样一个人,和谁都会保持好关系。”
拉尔夫又掂了掂耳环:“他会给每个朋友都送这种价值的礼物吗?”他将朋友二字咬得很重。
“这样就没完没了了。首先劳伦斯就是这种人,你不了解他。其次我说了,我会想一种方式让他不要再这样。”塞米拉拿起桌上盛着玫瑰花露的小瓷瓶。
“我会给他回礼。”
“你说什么?”塞米拉差点打翻瓷瓶。
“我说我会给他写信回礼。”拉尔夫将信件放回桌面,“你喜欢这个礼物就留着。”
“你疯了吗?这样我会很尴尬,而且传出去我会被安娜她们嘲笑。”
“既然劳伦斯是个聪明人就不会往外说,也不会让你尴尬。”拉尔夫目光灼灼地看着塞米拉。
“随你…”塞米拉不得不屈服,“不要写太过分的话,不然信还是由我来写吧…”
拉尔夫坚持道:“可以,但是要加上我的署名。”
“行…还有你不要回太夸张的礼物,上次你给塞维的礼物太贵重了,她被吓了一跳。”塞米拉小心翼翼地提醒他。
拉尔夫收起书本,不屑地回了一句:“他想得美。”
冬季的白昼十分短暂,当塞米拉把搬来的书籍和琐碎的小物件都收好时,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而客厅的壁钟指针还未走过五点半。这座新式公寓配备有时兴的煤气管道,塞米拉新奇地看着拉尔夫煎好烟熏培根与芦笋,铺在今早出炉的乡村面包上,塞米拉开了一瓶红葡萄酒,这是她去年收到的万灵节礼物,过来的路上又买了一块奶油草莓蛋糕,松软的蛋糕还带着未融化的冰茬,吃起来有种特别的口感。
梳洗过后,二人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拉尔夫点起安娜赠送的香薰蜡烛:“东岸时尚杂志真的会有这种东西吗?我还以为…”
“还以为你们的公民还恪守老一套。”塞米拉调侃道:“你们的旧教皇是怎么说来着的?艰苦的修行是力量的源泉?虽然太阳神法系在那方面…是比较克制,不过旧教皇说这个纯粹是为驯化教众。”
拉尔夫不知想起了什么:“我们目前也并不提倡纵欲,不像西岸。”
“好吧。”塞米拉凑到他身边,吹灭蜡烛:“那就别让蜡烛影响你看书。”
带着葡萄酒液香气的吻覆了上来,拉尔夫自幼习剑的手掌握住她的腰,室内暖气充足,隔着轻薄的绸缎睡裙,塞米拉能感受到他掌心粗粝的茧,这与他平常端雅中透着疏离冷淡的气质极其不符。西岸民风开放,塞米拉却不是十分热衷于那方面的女巫,有时她更愿意花费夜晚时间在研习有趣的魔法,或者搜寻各类奇事轶闻上。而拉尔夫的需求倒是打破了塞米拉对东岸的印象——但也没完全打破,比如拉尔夫的力度有余而技巧欠佳,再比如他喜欢一些古板的姿势,还有他不喜欢说话调情而喜欢肢体表达。热切的吻落在她的耳畔、颈部与前胸,喘息代替了情话,拉尔夫环抱着她的手臂越收越紧,直到塞米拉发出嘤咛才会恍然大悟地离开,接着缠上她的手指,非要将她的手扣着十指紧握。
“那个蜡烛还是收起来比较好。”拉尔夫拥着她盖上被子时,塞米拉这么想着。
也许因为白天睡了太久,塞米拉先是累极了睡去,又在天未亮时清醒。她敏锐捕捉到了某种一闪而过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