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珠被她吐了一身的药,这药味直冲天灵盖。她受不住,拿帕子捂住鼻子,便匆匆告辞,回自己那儿换衣服去了。
她一走,她一群丫头婆子也跟着走了。
沈端玉见她们走远,才松了口气。
阿杏小声夸她:“小姐真棒!”
沈若珠回去换了衣服,闻着自己还是一身的味道,又叫宝娟备水洗澡。
“咦。”她一脸嫌恶,心中暗骂那乡巴佬。她又看一眼自己那衣裳,那可是最新的蜀锦做的,她别过脸去,恨恨地唤丫头。
“你去瑞雪院看看,大夫来了吗?她是不是装病?”
丫头得了吩咐下去,沈若珠还是皱着眉头生气。一直到宝娟来叫她去沐浴,才感觉好了点。
沈若珠洗澡的时候,还可以加了好些花瓣进去,里里外外搓了搓,才把那药味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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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很快过来,替沈端玉把脉,沈若珠自己也没想到,她还真风寒入体了。
大夫捋了捋胡子,给她开了些药,又嘱咐好生休养。
丫头来报沈若珠,沈若珠不禁皱眉,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吃了这个闷亏。她心里却记仇,只想着下回一定要讨回来。
病来如山倒,沈端玉当天晚上便开始发热头昏,阿杏替她熬了药,喝了药她躺了一觉,发了一身汗才觉得好些。
沈端玉醒过来是夜半,她浑身乏力,叫了一声阿杏,才想起来阿杏为了照顾她累了半宿,这会儿才刚歇下,于是自己起身倒水。夜色幽幽,月色朦胧,本是一番好诗意。
不过当本该无人的房中多出一双手来,一切就变得惊悚起来。
沈端玉看着幽微夜色里递给她水的这双手,目光顺着胳膊往上爬,落在一张惊艳的脸上。
毫不夸张地说,沈端玉差点吓得魂魄离体。
容昭词语气幽幽,配着这气氛,倒真如他外号——“玉面阎罗”。
“你再不喝,我就杀了你,反正月黑风高,也不会有人知道。”
沈端玉:“……”
她这才伸手接过,发了汗之后,她嗓子如同干涸的池塘一般,一杯水润过去,还是干得冒烟。
她还想喝一杯,又不敢指使容昭词,只好瞥他一眼。
容昭词起身,到桌边将整壶茶水端来,慢条斯理替她续了一杯。
沈端玉脑子还有点发虚,大抵是因为如此,才比较大胆。
她问道:“侯爷怎么会在这里?”
这不是她自己房间吗?她看了看四周,再次确认。
容昭词将茶壶放在手边的小桌上,“你恨吗?”
沈端玉听他没头没脑一句话,听得云里雾里,一双大眼睛在夜色里炯炯有神。
“什么?”
容昭词看她一眼,语气带了些嫌弃:“你想报仇吗?我可以帮你。”
“啊?”她还是茫然。
容昭词大抵觉得与她说话过分艰难,甩下一句:“罢了。”
他飘飞的衣角又消失在沈端玉视线里,只余下半缕皎洁月光。
沈端玉脑子也不清醒,睁着眼看着空荡房间良久,以为自己在做梦,又睡过去。
再醒过来是早上,沈端玉伸了个懒腰,想起昨夜的荒唐梦境,难不成是她报仇心切……
沈端玉目光一斜,看见在床头小桌上的茶壶,陡然清醒过来。
……容昭词?
她没在做梦?
——“你恨吗?”
——“你想报仇吗?我可以帮你。”
她沉思之际,阿杏端着铜盆推门进来。“小姐,你醒啦,有没有觉得好些了?”
“嗯。”沈端玉不去想容昭词,“好很多了。”
阿杏拧了布巾,递给她。沈端玉忽然问道:“你今日若是有空,去打听打听容小侯爷的身世。”
阿杏一愣,虽然不明白沈端玉为何要这么做,不过还是点头。“好,不过,府里的人现在见到我,都不愿意同我说话了。”
想来是梁氏授意过,反正晾着她们就是了。
“那算了吧。”沈端玉道,她想起昨夜容昭词同她说话的语气,以及半隐在夜色里的脸,兴许他就是一时兴起?
沈端玉以为容昭词是一时兴起,却在两天后,收到了容昭词送来的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