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端玉决定大大方方地去找顾青川，而后直接同他说明来意。

不过她瞧着面前的路犯了难，她一拍脑门，悔道：应当带个地图出来的。

京城她人生地不熟，连左相府邸在何处都不知道。

不过世上无难事，只要肯问路。

沈端玉往前几步，赶巧停了辆马车。她快步上前，车夫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叫她片刻惊讶。

沈端玉问道：“请问左相家怎么走？”

那人将她一番打量，眼神毒辣，叫沈端玉想起从前乡下老农看西瓜的样子。

“你找左相家做什么？”那人问道。

今日驾车的不是阿轻，而是阿松，然车里坐的，仍旧是容昭词。

沈端玉声音清脆，很好认。容昭词一听便皱眉，听她说起左相，愈发皱眉。

沈端玉回答地很诚实：“我找左相家大公子。”

那人皱眉道：“你找顾大公子做什么？”

沈端玉听他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可她不能全然托出。只好道：“有一些事情，劳烦你给我指个路吧。”

容昭词听她说起顾青川的名字来，表情更加玩味，看了身边的当事人一眼。

顾青川眨眨眼，耸肩表示自己无辜。他平日里虽然同容昭词他们厮混，可从没玩过女人，哪里知道突然蹦出一个年轻女人找他？

容昭词勾唇笑了笑，他不好出声，退了一把身边的人。

顾青川被赶鸭子上架，只好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开口。“咳，阿松，不得无礼。姑娘可是要找顾青川顾公子？”

沈端玉点头：“是的，我初来乍到，还不认识路，劳烦告知左相家应当怎么去？”

顾青川哭笑不得，却还要镇定道：“他不在家中，你若真寻他，我给你指个地方吧。顾大公子腿疾难愈，心情低落，常去京中的鸿文馆散心。”

沈端玉迟疑道：“当真？”

顾青川遵循着容昭词的指令，如此说完，听她将信将疑的语气，又道：“自然当真，我又不认识你，骗你做什么？何况鸿文馆乃是京中文人相聚的地方，我骗姑娘去那儿，也没好处。”

沈端玉被他说服一分，又问鸿文馆该怎么走。

顾青川道：“你沿着这条街直走，到一处大旌旗处左转，再直走直到经过一家胭脂铺子，隔壁便是鸿文馆了。”

沈端玉心里暗暗记下路，道谢：“多谢。”

顾青川说完不必后便憋不住，好在马车已经往前走，车轮咕噜，将他轻笑盖过去。

待到走远了，顾青川笑也停了。他正色看向容昭词，这才询问缘由：“为何要这么做？”

容昭词眸子微合了合：“近来无趣，我找乐子。”

顾青川笑得大声：“你找乐子去青楼找啊，这有什么乐的。”

“呵。”容昭词打定主意卖关子，顾青川见挖不出缘由，开始自己胡乱猜测。

“难不成，你去青楼找乐子，留了我的名字？”顾青川大惊失色，看向容昭词。

容昭词眼刀从他脸上划过，顾青川又推翻自己的说辞。“也不应当啊，京城谁不认识你容小侯爷，你便是说你是我，也没人信啊。”

“或者是……”他还欲再说，被容昭词勒令闭嘴。

顾青川悻悻闭了嘴，马车里沉默下来。容昭词闭目养神，想起沈端玉的脸来。

端玉，倒是个好名字。

他们的马车正是驶向鸿文馆的，马车在鸿文馆后门停下，阿松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容昭词和顾青川才从车上下来，由后门进了鸿文馆。

顾青川跑得比容昭词还快，哪里有断了腿的样子。

那自然是他们放出去的谣言。

顾青川和容昭词在二楼楼梯口分别，顾青川去了二楼藏书间，容昭词则去了一楼的后院。

顾青川见了书，便把先前那些事都忘到脑后去。今日乃鸿文馆斗文会，大堂里已经聚集不少书生，皆是来参加今日斗文会的。大堂分作两块，一块是参加斗文会的书生所坐，另一块便是观看斗文会的观众所坐。

两边皆坐满了人，将整个鸿文馆围得水泄不通。这等盛况，叫顾青川好生欢喜。

他今日不宜露脸，虽然被容昭词拉出来，不过可以在这房间里坐上许久。

楼下书生热情高涨，都期待着能斗赢定文先生。

顾青川听着他们说话，觉出一丝趣味来。

你们还是太年轻了。

顾青川如此感慨，一抬头，对上一张银面具，吓得心脏都停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