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冷再醒时已是第二日亥时三刻。
她恍惚中睁眼,好像看见手边有个黑黑的东西,她缓了缓,待眼前逐渐清明才发觉那黑黑的东西是一颗脑袋,那张脸是她格外熟悉的面孔。
楚余靠着床边睡的安稳,亓官冷安安静静瞧着,也没打算叫醒人。
就这样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耳边传来推门声,亓官冷的注意力才被转移开。
“刚醒?”
亓官冷看向推门而入的邓漾,轻轻嗯了声,“醒了有一会了。”又含着沙哑的嗓音问,“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没有,你才睡了一日一夜。”
邓漾在床边站定,运起法力在亓官冷身上仔仔细细检查了遍,确认并无大碍才真正松了心中那口被吊着的气。
听邓漾说自己才睡了一日一夜,亓官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能感觉出来自己当时受的伤很重,按理受了如此重的伤不应该只昏迷一日一夜的,少说也是三日起步,所以,这其中必有她昏迷后不知道的隐情。
邓漾似是看出了亓官冷的困惑,将那日亓官冷昏迷后发生的所有事都告诉了亓官冷,包括楚余当时哭着求她救救亓官冷的场景。
“这孩子倔的跟头驴似的,我都和她说了你没事了,让她去休息,可她就是不干,说什么都要在这守着你,这下好了,一日一夜一眼未眨,这会倒是先把自己给累坏了。”
邓漾所说一字一句重重落在亓官冷心上,她好像能想象出楚余哭的样子,可是她却想象不出邓漾口中那个哭着哀求人救她的样子。
她记忆中的楚余,第一次哭是因为对她的埋怨和不满,那次楚余纯粹是为了自己而哭,可这次,这是楚余第二次哭,也是因她而起,可这次却是为了她而哭。
楚余许是真累了,这会两人这么大的聊天声都没将人吵醒。
亓官冷捻着手边不属于她的墨发,柔软又坚韧,就像她的主人一样,心思柔软,却又有着属于自己的原则。
别人对她好,她会加倍还回去,别人对她坏,她也绝不会多忍让一分。
亓官冷松了手中的墨发,艰难的把自己身子往床里面挪了挪,“前辈,麻烦你帮我把楚余抱到床上,她那样睡醒后会生病的。”
“让她跟你一起睡?”邓漾瞧着亓官冷连挪动身子都困难,她担忧道,“要不我带她去隔壁吧,那样你们两个都能休息好。”
“不用了。”亓官冷掀了被子的一角,语气仍旧坚定,“就让她和我一起睡,这几月我们都是挨着睡的,她不挨着我,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在亓官冷的再三请求下,邓漾最终还是把楚余抱上了床。
邓漾离开前叮嘱亓官冷有事就把她留下的符纸撕碎,她会第一时间过来。
亓官冷应下,直到邓漾离开,房间内恢复安静和昏暗,她才悄然松下早已疲惫的精神。
她笨拙地翻着身子,既要小心自己身上的伤口不被崩裂,又要让自己稍稍侧躺着,方便给楚余留出可以翻身的位置。楚余睡熟后喜欢翻身,要是位置不够翻身不顺利,会醒的。
做好一切,亓官冷感觉自己好像被抽走了最后一丝精气神,她疲惫不堪的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被子把自己盖好,不过片刻,她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只是亓官冷并没有睡太久,就被楚余睡梦中的呓语给吵醒了。
楚余好像做噩梦了,一直反反复复呢喃着一句“对不起”,亓官冷不知道楚余梦见了什么,但她还是伸手在楚余身前轻拍着,边拍边出声安抚,“没事,没事了,不害怕。”
许是安抚起了作用,不久,楚余嘴里的呢喃当真小了不少。
亓官冷见安抚有效,便没慌着把手收回,她想等楚余彻底睡稳了再说,谁知没一会,楚余猛的浑身一抖,毫无预兆抓上了她的手臂。
楚余下意识抓握的力气很大,亓官冷完全来不及做防备,让这股力气硬生生扯动了半边身子,伤口牵扯的疼痛让她一瞬蜷缩起身子,疼的她冷汗直冒。
疼痛难忍之际,亓官冷头顶传出一声哽咽。
“姐姐……你没事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