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余从容地笑道:“易公子客气了,你也还是一如既往地精神抖擞。”
程曦窗:“……”罗余不是暗恋他吗?
外面还要她去镇场子,程曦窗和易青简单地交代了两句,就匆匆离去。
易青皱眉道:“之前程姑娘受伤时,都是你写信给我的?”
罗余蜻蜓点水般点了个头,道:“是我,曦窗之前在京城本就自身难保,我能做的就是帮助她减少不必要的叨扰。”
易青:“……我这个叨扰应该没让程姑娘生气吧?”
罗余摇头:“自然没有,察言观色的能力我还是有的,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易青这才呼出一口气,笑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罗余淡然的神色才被撕开,她有些慌了神,答:“程姑娘于我有再塑之恩,怎么也轮不到你来说这句话。”
易青诧异的眼神划开罗余心口,她放缓了语气道:“不过你能活着回来,我望月楼也终于是躲过此次大劫。”
腊月二十八夜,易青告别,对二位姑娘叮嘱年后会再回来后,一步三回头地去了苏州。
临走前,他狗摇尾巴地对程曦窗疯狂暗示,想把罗余带去苏州,不断叹气说罗余姑娘待在望月楼简直屈才,程曦窗没有理他,算好账后把钱给他后,就闭门不让他进来。
罗余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脸茫然和苦恼的易青,有些好笑地说:“他可是望月楼的创始人之一。”
“可招牌是我啊,你自己说的。”程曦窗把嘴里叼着的野草吐出,嫌弃地说,“他对你只有利用的意图,我可不放心把你交给他。”罗余这个恋爱脑说不定又被耍得团团转。
罗余轻叹口气,笑着说:“谢谢你,曦窗。”
“总跟我说什么谢呀你,我俩好歹也出生入死过,别那么见外。”
罗余道:“那我就直说了,我听闻将军府有信,想必是齐将军的,他写什么了?都快过年了,还没有看到他回来,是出什么事了吗?”
程曦窗这才露出愁眉苦脸的神色,郁闷地说:“当然是说过年的事啊,他说他不会回来过年,让我过年吃好点。”
顺便……帮他煮一碗长寿面。
罗余收敛了笑容,道:“我在望月楼偷偷听到有官员说这场仗要持续很久,冬日北狄人没有粮食和水源,只好把希望寄托在这场战争中——有些人在过年,有些人在渡劫。”
程曦窗沉重地点了点头,道:“是啊,只能期望我们的将士能够平安归来。”
罗余忽然问:“不如明天我们去给齐将军和易公子求个符吧?”
程曦窗眉目一亮,捣蒜似的点头。
即使程曦窗见过罗余求的可以挂在脖子上围成一圈的护身符,但万事莫过于亲身经历,她跟着罗余在各种山头乱窜,脚都磨出了两个泡。
罗余手上的护身符快拿不下了,还拉着程曦窗跨过另一个山头:“快到寺庙了,打起精神来!”
程曦窗露出一丝苦笑,捧着手里的护身符,无奈地说:“罗余,我们拜了这么多尊大佛,他们之间不会产生管理上的冲突吗?”
罗余笑着说:“我佛慈悲,他们一定会合力保护他们的。”
程曦窗不再说话,跟着罗余继续攀爬。
作为唯物主义者,她也时常会想神是否存在,好运究竟是自己争取来的,还是神龛赐予给泯然众生的。
不过在她无法触及的地方,她还是多多少少希望神能够给他一些庇佑,不求富贵,只求平安。
腊月三十,又是一年除夕,弦月高悬,古树仍在,故人未归。
罗余敲开将军府,发现程曦窗不在房间,她走到厨房里,一碗热腾腾的长寿面搁在灶台上,红纸上黑墨晕开。
生辰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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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竹见吃着冻得发硬的干粮,一边调配资源,一边推演沙盘。
“看得出来,狄人进攻的势力已经在减弱,不过不可掉以轻心。”
石淮翻了翻日历,道:“今日三十了。”
“嗯,赏你块饼。”齐竹见把啃了大半的饼递给石淮。
石淮在饼上啃了一口,道:“你是不是忘日子了?今天是你的生辰,也是团圆的时候。”
“将军,不好了!敌人在东面偷袭!”
齐竹见沉声道:“多少人?”
“大概有四五千!”
“先派两个营的人上去顶,佯装进攻,再调出部分人跟我去西部擒王。”
石淮把还没吃完的饼放下,立刻服从军令,这个话题也在之后没有任何人提起过。
人生有多少个年三十,又有多少是安稳度过的。
齐竹见露出一丝淡然的微笑。
至少,今年大部分地区都可以平安地处于家中一隅,吃着团圆饭,说着家长里短。
一场硬仗打下来,谁也没吃到好处,匈国的将军打仗的经验十分丰富,不管齐竹见怎么勾引,对方军营都十分沉得住气。
正月二十,齐竹见这才说亲自下厨,给战士们补上十五没吃到的元宵。
“齐将军,外面有一个女人想见你,说是你的老熟人。”
齐竹见心中一动,问道:“你们都是吃什么干的?难道不怕那人说的是假话吗?”